熙铭4

器材室后面的空地果然僻静，堆着些旧篮球架和落满灰的跳高垫。陈浚铭从储物柜拖出滑板时，汪浚熙正踮脚够墙上的蜘蛛网，被他一声“站稳”吓了个趔趄。

“先练滑行，”陈浚铭把滑板往他脚边一推，蓝色板面被擦得发亮，轮子转起来几乎没声音，“膝盖弯一点，重心放中间。”

汪浚熙踩上去时手忙脚乱，刚滑出半米就晃得像棵被风吹的芦苇。陈浚铭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他后腰——隔着薄薄的校服，能摸到对方绷紧的腰线。

“别僵着。”陈浚铭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低低的气音，“跟着我走。”

他牵着汪浚熙的手腕往前挪，像牵着只刚学步的小狗。汪浚熙的重心总往他身上倒，鼻尖好几次差点撞到陈浚铭发顶，闻见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点阳光晒过的暖香。

“你学得挺快啊。”摔了第三次后，汪浚熙坐在垫子上揉膝盖，看陈浚铭踩着滑板在空地里绕圈，轮子碾过地面发出“沙沙”声，像首轻快的小曲子。

陈浚铭没说话，滑到他面前时忽然弯腰，伸手把他拉起来。这次没牵手腕，直接握住了他的手。汪浚熙的手指蜷了蜷，感觉对方掌心的温度比自己高些，还带着点练习册磨出的薄茧。

“再试一次。”陈浚铭往前退了半步，牵着他慢慢滑，“摔了我接着。”

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去，吹得汪浚熙额前的碎发飘起来。他盯着陈浚铭的眼睛，忽然觉得这双总垂着的眼睛其实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陈浚铭，”他忽然笑了，“你是不是以前总偷偷练啊？滑得比视频里还帅。”

陈浚铭耳尖红了红，手上却没松劲：“少说话，看路。”

话音刚落，汪浚熙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扑过去。陈浚铭没躲，硬生生接住他，后背撞在堆着的跳高垫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汪浚熙撑在他胸口，鼻尖离他只有两指远，能看清他睫毛上沾的小灰尘。两人都没说话，只听见对方有点乱的呼吸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下课铃。

“对不……”汪浚熙刚要开口，就被陈浚铭打断。

“别动。”陈浚铭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有片叶子。”

是刚才扑过来时沾到的，小小的绿芽挂在汪浚熙耳后。陈浚铭捏着叶子晃了晃，忽然凑近，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耳朵尖：“红了。”

汪浚熙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直起身，结果脚下的滑板一歪，两人又一起摔在垫子上。这次陈浚铭压在他身上，手肘撑在他脑袋两侧，低头看他。

阳光从墙缝里挤进来，刚好落在汪浚熙泛红的眼角。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响，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陈浚铭忽然笑了，是那种很轻的、从鼻子里哼出来的笑。他伸手，把汪浚熙额前汗湿的碎发捋到耳后，指尖故意在耳廓上多停留了一秒。

“起来了，”他站起身，伸手拉汪浚熙，“再练会儿，争取放学能自己滑出校门。”

汪浚熙被他拽起来，腿还有点软。看着陈浚铭转身去捡滑板的背影，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

远处的上课铃响了，陈浚铭已经踩着滑板滑到门口，回头看他：“走了，汪浚熙。”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在地上画了个暖暖的圈。汪浚熙跑过去跟上，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像刚学会滑行的滑板，摇摇晃晃地，却带着股往前冲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