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回到原来那个昭昭诞生的地方。月光穿过虬结的枝桠,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古月娜停下脚步,银发在清辉中流淌,声音沉静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昭昭,姐姐有事要跟你说,其他人先退下吧。”
“是,主上。”碧姬恭敬垂首,身影无声地融入后方浓密的树影,仿佛从未存在过。
古月娜深吸一口凉气,缓缓蹲下身,视线与昭昭齐平。“昭昭”她的声音放得极柔,“你知道我们魂兽一族如今面临着什么吗?”
“昭昭不知道。”她闷闷地回答,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古月娜用最柔和的声音说道,那紫色眼眸如盛放的紫罗兰,却蒙着一层难以化开的哀伤“如今我们魂兽一族多年未诞生神祇,又被人类大肆追杀……命运,已跌至深渊之底。”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昭昭,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反应。
昭昭听后,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皮不可置信地的抖,眼眶瞬间迫红,声音也变得哽咽破碎:“姐姐,这……为什么?”
“我们的处境,如履薄冰。”古月娜的指尖带着微凉,轻拂过昭昭的昨颊,“但你是天道的宠儿,将来一定会登顶神位。姐姐希望你能够带领魂兽一族,重回巅峰。”她的语调笃定,不过她瞳孔深处细微的颤抖,却泄露了深藏的不安。
“可是昭昭”古月娜的声音更轻了,像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姐姐更希望你能够幸福,无论你将来实力多么强大。在姐姐看来,也只是需要呵护孩子,姐姐更愿你一生幸福……”一滴清泪终于挣脱束缚,划过她苍白的脸颊,“这沉重的宿命,不应该是夺走你追寻快乐的权利。”
昭昭听完再也无法抑制,泪水决堤般滚落,呜咽地赴进古月娜怀中:“姐……姐……”
“乖,不哭了”古月娜将她紧紧拥住,指尖轻柔地拭去那滚烫的泪珠。“再哭就变小花猫啦。”
片刻后,她轻轻扶正昭昭,收敛起所有脆弱,目光如穿过黑夜的星辰,坚定而充满力量“姐姐相信你,一定会带魂兽一族踏出条重返巅峰的道路。”
“嗯!”昭昭用力点头,眼中的泪充尚未干涸,却已燃起一簇坚毅的火苗,“我一定会的,姐姐!”
昭昭在古月娜离开后,独自伫立在诞生之地的月光下。清辉如水,她闭上眼,第一次主动去触碰体内的那股沉默的力量。微弱但纯粹的神力如初生的溪流,开始在血脉中缓缓流动、苏醒。这一刻,那沉甸甸的责任,真实地烙印在了她灵魂深处。
碧姬和帝天在森林阴影处,无声地守护昭昭。看到月光下小小的身影被神力笼罩。碧姬眼中满是欣慰,却又化作更深的疼惜,低语道:“主上将如此重担压在昭昭身上……她始终,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啊。”
帝天凝视着昭昭,金色的瞳孔处同样泛涌起心疼,但更多的是一和磬石般的坚定:“她是魂兽一族唯一的希望,我们所能作的,便是助她,也必须……学会放手,让她去迎接风雨,真正成长。”
昭昭睁开眼,目光落在脚旁一株枯萎的蓝银草上。她蹲下身,一缕纯净的神力自指尖流淌而出,温柔地注入枯萎的蓝银草,草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充盈,重新焕发出盈盈绿意与微光。昭昭凝视着重获新生的小草“若我的力量可以真能改变魂兽一族如今的命运,那……那么,纵使牺牲此身,亦在所不辞。”他的目光穿透摇曳的草叶,仿佛看到了魂兽一族荆棘遍布的未来之路。
为了这份沉重的承诺,古月娜为昭昭制定了一系列提高实力的计划。这不仅是力量的锤炼,更是对生命真谛和自然法则的深刻体悟。
日复一日,昭昭每天都要去找帝天、碧姬对练。汗水浸湿她额前的发丝,顺着脸颊滑落,衣衫紧贴后背,唯有那双眼睛,始终清澈明亮,燃烧着不屈的光芒。林间回荡着她急促的喘息声。
这天,昭昭在与帝天对练完后,独自穿行在星斗大森林外围的迷雾峡谷。夕阳的余晖被浓重的雾气和扭曲的古树切割的支离破碎,四周弥漫着腐朽的气息,地上遍布魂兽尸骸。这里到处都是隆重的胀气。她蹲下身子,指尖轻轻抚一块风化严重的头骨,感受这那冰冷的触感和其中蕴含的沉重历史与无声的哀鸣。
忽然,一声尖叫划破了峡谷的死寂,伴随着魂兽低沉而充满威压的咆嗷。昭昭迅速抬起头,身形化作一道银光,朝发出声响的地方疾掠而去。一路上她在地上看到了未干血迹和鹅黄色的衣服碎片。来到了峡谷的边缘地带,眼前的景色让她瞳孔微缩:
一头体型庞大,全身流动着虚空,如同阴影幻化出的魂兽——幽影豹,此时将一位约莫4、5岁的女孩逼退至峡谷边缘,她身上鹅黄色的衣裙被划破多处,上面沾满了泥污,那双如同初绽的樱花蕊心的瞳孔此时因极度的恐惧而收缩。
她的手上握着一柄通身刀尖钝化的短刀,这在千年魂兽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女孩吓得瘫坐在地上。若往后则是万丈悬崖,而前面则是虎视眈眈的暗影豹。
幽影豹身体低伏着,发出威胁性的低吼,锋利的牙齿从微张的嘴里显露,原本幽绿的眼眸此时紧紧锁定着猎物,蒙上了一层阴影。显然已将少女视作囊中之物,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去撕咬女孩。
“停下!”昭昭清叱一声,声音蕴含着一丝压迫,同时毫不犹豫地出手,纤细的手臂抬起,一些淡绿神力萦绕在指尖,一掌向幽影豹击去,幽影豹本能躲开,却对这股力量感到亲切,一时间竟呆愣在原地。接下了昭昭实实在在的一掌。
巨大的冲击力使幽影豹往后飞,最后撞到了一块巨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整只豹子掉在了地上,昭昭连忙跑过去查看,手轻轻放在豹子的身体上,输了些魂力后,豹子瞌着眼皮缓缓掀开,露出了那双恢复清明翠绿的眼眸,看到来人是昭昭,它眼里的凶戾彻底消散,流露出轻易与依赖,低低呜咽一声,巨大的头往昭昭怀里拱了拱,如同一只做错事后寻求安抚的大猫。
幽影豹一般不会主动露面。而这里的胀气又如此之重,想必是被胀气所影响了。 看到幽影豹没事后,昭昭这才转过身,快步走向那个瘫软在地,惊魂未地的人类少女。
少女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看向昭昭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以及……深深的震惊与好奇。
“谢谢,你救了我”少女声音传来,昭昭点点头,走近几步,蹲下身,声音放得很轻:“你受伤了,我来帮你疗伤”她的目光落在少女手臂和腿上的伤口。
少女这才感觉到疼似的,倒吸一口凉气,但还是强撑着回答:“那麻烦你了,我叫比比东,你叫什么?”
昭昭指尖轻轻拂过比比乐手臂上一道较深的伤口,温和的碧绿光芒拂上伤口,翻卷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收敛,愈合,只剩下淡淡的红痕。“我叫昭昭,然后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吗?我想找一种草药,为爷爷治病,而种草药只有这里才有。没成想,会遇到这么可怕的魂兽。”她渐渐放下了戒备心,怯怯地说。
“这个地方才有的?月光草?”昭昭略微思索,目光扫过旁边的悬崖缝隙,那里正有几株散发着柔和白色微光的小草在顽强生长,她走过去小心的摘下一株最饱满的,递到比比东沾满泥污的小手里“是这个吗?给你。”
“呀!就是它!谢谢你,昭昭!”比比东惊奇的看着手里散发着微光的小草。粉色的眼眸亮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将它捧在胸前。她扬起小脸,好奇的带着一丝崇拜的看着昭昭。“昭昭……你是我见过的最不一样的人,而且你不怕魂兽吗?”
昭昭处理伤口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直视着比比东那双粉色的眸子:“魂师……都是坏人吗?”
比比东愣了一下,随即用力摇头:“不!不是的!”她急切地解释,“魂师……只是拥有力量的人类。力量本身没有好坏,就像刀剑一样,可以用来保护,也可以用来伤害。我……我的爷爷就教导我,力量应该用来守护弱小和公义,而不是恃强凌弱。”她的眼神带着一种纯粹的信念。
“守护?”昭昭咀嚼着这个词,这是她第一次从人类口中听到关于力量的另一种诠释。
“嗯!”比比东用力点头,“魂师……也不全是坏人。虽然……虽然很多人确实把魂兽只看作魂环的来源,但也有像爷爷那样的人,认为魂兽也是斗罗大陆生灵的一部分,过度猎杀会破坏平衡。只是……这样的人很少,说话也没什么分量。”她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和黯然。
接下来的时间,比比东似乎忘记了恐惧,向昭昭讲述了许多关于人类世界的事情:魂师世界的宏伟壮观,各种新奇的魂导器,繁华热闹的集市,还有她那位温和睿智的爷爷……这些描述在昭昭听来,如同打开了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窗户,充满了新奇和不可思议。她安静地听着,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送别比比东的那一天,阳光格外明媚,穿透林隙,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比比东停下脚步,望向昭昭问她:“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昭昭思索片刻后说:“会的。”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林间小径尽头,昭昭心中压抑的某种冲动,终于决定。
她需要一个更广阔,更严酷也更接近答案的地方去磨砺自己更严酷,也更接近答案的地方,去磨砺自己,去寻求那个让魂兽一族崛起的契机,以及……那条或许存在的共存之路。
一个带着海风的咸涩与神性的呼唤,在她心底清晰而坚定的浮现——海神岛
没有惊动任何人,昭昭在一个寂静的月夜,最后回望了一眼诞生之地。身影便如融入月光的青烟,悄然离开了星斗大森林。朝着传说中位于无尽汪洋彼岸的神眷之地,孤身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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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主上”碧姬一贯优雅从容的声音,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慌。他深情如疾风般闯入,手中轻轻攥着一封素雅的信笺,指尖应用力而泛白,“少主她……留下了一封信,人……却不见了。”
“什么!”帝天那张沉稳如山岳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怒,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磅礴的龙威几乎压抑不住。“少主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声音如同闷雷在静谧的湖周围滚动。
古月娜的身形猛的一滞,她缓缓的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紫眸深处似乎有星河流转,又瞬间归于沉寂,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无声的转过身,晨光勾勒出她清冷绝美的侧影,银发如流淌的月华,她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尖,带着一丝无法察觉的极其轻微的颤抖,接过了碧姬呈上那封信。她的动作优雅而缓慢,仿佛在拆开一个极其珍贵的封印。指尖轻巧的挑开封口,抽出里面折叠整齐的信。一行行娟秀中带着一丝稚嫩笔锋的字迹,清晰地映入眼帘。
亲爱的姐姐:
见字如晤!
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到了海神岛。你不要担心我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就像姐姐教我的那样。
我知道你一定会疑惑,为什么要突然离开,或者为什么不吭一声就离开。若事先声明,恐怕我跟你们说后,定会百般劝阻,我恐怕……就不可能那么简单离开了。而且,我想亲眼去看看,去认识人类,去寻找那条共存的路。
等我回来,姐姐。
——昭昭
信封在她的指尖停留了许久。晨光在她银色的睫毛上跳跃,却照不进那双深邃的紫色眸子,最终她将信纸轻轻折好,望向窗外那片消失地方,声音平静波听不出喜怒:“罢了……让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