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疑云与时间窥探
下午的阳光透过“蓝调咖啡”巨大的落地窗，暖洋洋地洒在身上。苏小小局促地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小短腿悬在半空，努力挺直腰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个小学生。对面，启点中文网的编辑流云，一个微胖、笑容和煦的中年男人，正用一种近乎瞻仰神迹的眼神看着她——或者说，看着她刚刚签下名字的合同。
“苏…苏同学，不，苏老师！”流云激动地搓着手，声音都在发颤，“您的《转生岩王帝君》简直就是现象级！才一天！收藏破十万！打赏总额已经超过五十万！各大论坛都在疯狂讨论‘摩拉克斯’、‘巴巴托斯’和‘提瓦特’！您简直就是为我们启点带来了一座金矿啊！”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份签好的独家买断合同收进公文包，仿佛捧着稀世珍宝。
苏小小努力维持着“世外高人”的淡定，端起桌上的果汁吸了一大口，冰凉酸甜的液体压下心头的激动。五十万！买断价格加上后续分成条款，足够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应付钟离的“日常开销”了！虽然距离三百五十万摩拉的债务还很遥远，但至少不再是空中楼阁！
“嗯，后续更新我会保证的。”苏小小故作老成地点头，“大纲已经在我脑子里了。” 她没说谎，后续剧情就是她自己的血泪还债史。
“太好了！太好了！”流云笑得见牙不见眼，“我们马上安排首页大封推！全渠道推广！苏老师您就安心创作！稿酬我立刻安排财务走加急通道，最晚明天就到您账户！”他又殷勤地递上名片，“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对了，关于您书中提到的‘璃月’、‘蒙德’这些设定，还有那些美食、风景的细节……简直太真实太有魅力了！方便透露一下灵感来源吗？是您构建的庞大世界观？”
苏小小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虚构而已。”她含糊其辞，赶紧转移话题，“那个…流云编辑，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还要构思下一章。”
“哦哦！好的好的！您慢走！”流云连忙起身相送，态度恭敬得如同面对业界泰斗。
走出咖啡厅，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苏小小才真正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五十万！她捏紧了装着合同副本的文件袋，感觉脚步都轻快了许多。系统能量也随着小说持续发酵和《让风告诉你》的传播，缓慢而稳定地爬升到了38%。
“温迪！看到没！五十万！我们有钱了！”苏小小在意识里欢呼。
【呀，真是令人振奋呢！】温迪的声音带着笑意，【看来自由的创作，也能带来丰厚的回报。不过旅者哟，别高兴得太早。别忘了，老爷子还在酒店等着他的‘供奉’呢。而且，我好像感觉到……一丝不太寻常的能量波动，似乎被你这本小说引动了？方向嘛……就在那边哦~】
温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苏小小顺着他的“感觉”望去，目光恰好落在街对面一家门面古朴、挂着“集雅斋”牌匾的古玩店上。正是昨天钟离带她去当掉铜钱的“恒源典当”的隔壁！
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集雅斋”里走出来——正是钟离！
他依旧穿着那身低调奢华的深灰色立领休闲装，身姿挺拔，步履从容。只是他此刻手里，并未提着什么新买的糕点或奢侈品，而是拎着一个看起来相当沉重的、用暗红色绒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阳光落在他身上，映得他指间一枚样式古朴的玉扳指温润生光。
苏小小眼睛一亮，立刻小跑着穿过马路：“钟离先生！”
钟离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她身上，以及她手里那个印着“启点中文网”logo的文件袋上，金珀色的眸子微微一动：“看来，汝之契约履行，颇为顺利。”
“嗯！签了！五十万！”苏小小献宝似的扬了扬文件袋，小脸上满是得意，“够您吃一阵子了！您这是……”她好奇地看向钟离手里那个沉甸甸的包裹。
“闲来无事，体察世情，略有所获。”钟离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买了棵白菜。他随手将包裹递向苏小小，“此物，权作昨日落脚之资的回礼。”
苏小小受宠若惊地接过。入手极沉！隔着绒布都能感觉到一股冰凉坚硬的金属质感。回礼？岩王爷出手，那肯定不是凡品！
她还没来得及细问，身后“集雅斋”里突然冲出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考究唐装的老者，一脸激动和急切地追了出来，目光死死锁定在钟离身上，或者说，锁定在苏小小怀里的包裹上。
“钟先生！钟先生请留步！”老者几步追到近前，气喘吁吁，脸上却泛着异样的红光，“鄙人姓陈，是这‘集雅斋’的掌柜！方才……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先生！您……您手里那柄剑，能否……能否再让老朽一观？价钱……价钱好商量！翻倍！不，三倍都行！” 他急切的语气甚至带着点哀求。
剑？苏小小低头看向怀里的包裹。
钟离神色淡然，并未回头：“契约已成，钱货两讫。此物既已归吾，便与贵店无关了。” 语气虽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陈掌柜急得直跺脚：“钟先生！那剑……那剑它……它不一样了！您走之后，我清理库房才发现，之前被您挑走的那柄战国青铜剑，它旁边那柄几乎一模一样的残剑……它……它碎了！碎成了齑粉！就像是……像是所有精华都被抽走了一样！” 他声音发颤，看向钟离背影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难以置信，“您……您是不是对它做了什么？那剑……它是不是……”
钟离终于微微侧首，目光平静地扫过激动得语无伦次的陈掌柜，又若有深意地掠过苏小小怀里被绒布包裹的长条物，最终落回陈掌柜脸上。
“凡铁蒙尘，明珠暗投。吾不过拂去尘埃，令其重现本色。至于其他，”他微微一顿，声音带着一种勘破世事的淡然，“世间万物，有聚有散，有生有灭，皆是缘法，强求无益。”
说完，他不再理会呆立当场的陈掌柜，对苏小小道：“走吧。”
苏小小抱着沉甸甸的包裹，心脏砰砰直跳。她听明白了！钟离在“集雅斋”发现了两柄几乎一样的战国青铜剑，其中一柄是真正的神兵，另一柄则是徒有其表的凡铁（甚至是赝品？）。钟离买走了真品，而在他离开后，那柄凡铁/赝品竟然离奇地自行崩碎成粉！这……这难道是钟离做了什么？用岩元素力“净化”了真品，导致赝品承受不住某种关联而崩溃？还是说，真品被唤醒，赝品便失去了存在的根基？
她不敢细想，赶紧跟上钟离的步伐，只觉得怀里的包裹沉甸甸的，仿佛抱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她偷偷掀开绒布一角，里面是一个同样古朴的木盒。再掀开木盒一条缝隙，一抹内敛深沉、仿佛沉淀了千年血火的暗金色寒光一闪而逝！一股难以言喻的锋锐和古老气息扑面而来，让她瞬间汗毛倒竖！
绝对是神兵！价值连城！
苏小小赶紧盖好，心有余悸地抱紧。回礼？这礼也太重了！钟离先生果然深不可测！她看向前方那挺拔身影的眼神，敬畏中又多了几分抱紧大腿的庆幸。
***
同一时间，精英未来小学早已放学。
五年级（3）班的教室空无一人。夕阳的余晖将桌椅染成温暖的橘色。
舒言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前的课桌摊开着他那本封面印着复杂时钟纹路的硬壳笔记本。他神情专注，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完全不同于平日的温和儒雅。
笔记本摊开的那一页，并非寻常笔记，而是用极其特殊的银色墨水绘制着繁复的法阵纹路。法阵中央，悬浮着一枚小巧精致的、如同真实怀表般缓缓转动的虚幻表盘虚影。指针正逆向转动，发出极其微弱、几乎不可闻的“滴答”声。
舒言修长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悬在苏小小课桌抽屉的上方。那里，静静躺着一枚遗落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U盘——那是苏小小昨天在网咖拷贝小说稿和歌曲录音后，不小心掉落的。
“时间回溯……碎片捕捉……”舒言低声念诵着晦涩的咒文，指尖凝聚起极其微弱、几乎无法被肉眼察觉的银色光辉。这光辉如同触须，缓缓探向那枚U盘，试图从这件与苏小小紧密接触过的物品上，捕捉残留的时间印记。
随着他咒文的持续，虚幻表盘的逆向转动速度开始加快！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光线也发生了细微的扭曲、折叠。一幕幕极其模糊、如同信号不良雪花屏般的破碎影像，断断续续地在舒言专注的眼前闪过：
……深夜的网咖包厢，灯光刺眼，苏小小稚嫩的小脸在屏幕光下显得格外专注，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显示着“转生岩王帝君……”的文档标题……
……她戴着耳机，对着手机话筒投入地歌唱，表情时而向往，时而悲壮，唱到高亢处甚至青筋微显，录音软件显示着文件名：《神女劈观》练习1……
……她激动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打赏金额和书评区满屏的“哈哈哈”，小拳头兴奋地挥舞……
……她接听电话，努力装出成熟的声音：“签！必须签！……稿费分成……”
这些碎片化的影像极其不稳定，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会熄灭。舒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维持这种程度的时间窥探对他这个年纪来说负担极大。但他眼神中的惊疑却越来越浓。
苏小小……写小说？一夜爆火？唱歌？风格迥异、闻所未闻的神曲？还有那本小说里的设定……摩拉克斯？巴巴托斯？提瓦特？天理战争？这绝不是一个小学生能凭空想象出来的东西！更关键的是，那些影像中，苏小小频繁使用的那部手机……样式从未见过，屏幕上的内容也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异质感。
就在舒言试图捕捉更多、更清晰的片段，尤其是关于那部神秘手机的细节时——
异变陡生！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厚重如山岳、凝练如磐石的无形威压，毫无征兆地、如同跨越了时空般轰然降临！这股威压并非针对他，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源自更高层次法则存在的自然气息残留！
“噗！”
舒言如遭重击！胸口一闷，喉头腥甜！指尖凝聚的银色光辉瞬间溃散！悬浮的虚幻表盘虚影发出一声哀鸣般的“咔哒”声，指针疯狂乱颤了几下，彻底停滞、消散！
笔记本上银色的法阵纹路光芒急速黯淡下去！
“咳！”舒言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惊骇地看向那枚静静躺在抽屉里的U盘，仿佛在看一个恐怖的污染源！
刚才那股威压……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残留，但那种浩瀚、古老、仿佛承载着世界重量的感觉……是什么？是苏小小小说里描写的“岩王帝君”的力量投影？还是……真实存在的某种高位格存在，在她身边留下的印记？这感觉……竟然比昨天王默描述的那个“表哥”带给罗丽的恐惧感，更加深沉、更加……本质！
舒言的心沉了下去。他之前只是怀疑苏小小身上有秘密，可能与最近的异常事件有关。但现在看来，这秘密远比他想象的要恐怖得多！牵扯到的层次，恐怕连叶罗丽仙境都难以触及！
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灵魂深处的悸动，迅速合上那本封面有时钟纹路的笔记本。笔记本合拢的瞬间，所有异样的气息都消失无踪。
他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沉入城市轮廓的夕阳，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变得无比凝重和深邃。
苏小小……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身边那个“表哥”，又究竟是何方神圣？
还有那些小说和歌曲……是预言？是记录？还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回响？
他必须弄清楚！这不仅关系到王默她们的安危，更可能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异变根源！
舒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无褶皱的校服，脸上重新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与平静，仿佛刚才的剧烈反噬从未发生。他走到苏小小的课桌旁，弯下腰，不动声色地将那枚遗落的U盘捡起，握在手心。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这枚小小的U盘，此刻在他手中，却重若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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