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盯着手机屏幕，呼吸急促。他清楚地记得那颗子弹穿透胸膛的剧痛，记得血液涌出喉咙的腥甜，记得黑衣男人最后那句无声的"对不起"。

而现在，他完好无损地回到了一个小时前。

第二条短信如约而至：[这次别救我。]

季沉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颤抖着回复：[你是谁？]

对方秒回：[你右手腕上有七道疤，对吗？那是你给我的承诺。]

季沉猛地看向自己的手腕——这个细节从未对外公开。他拨通那个号码，却被转入语音信箱，一个温和的男声说着："这里是祁锐，请留言。"

祁锐。R。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轻轻震颤，但转瞬即逝。

这次季沉没有通知秦空，独自前往码头。暴雨中的场景与"上一次"分毫不差：黑衣男人（祁锐？）开枪扰乱交易，然后故意引他进入集装箱迷宫。

"这次换我先开口。"季沉在拐角处举枪瞄准，"祁锐？"

男人明显僵住了，缓缓转身，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你...记得我了？"

"只记得这个名字。"季沉保持警惕，"解释一下时间循环。"

祁锐苦笑："不是时间循环，是时间重置。每次你死亡，世界就会回到当天凌晨4:17。"他指了指季沉手腕，"每重置一次，你就会多一道疤。这是我的第六次尝试救你。"

"为什么是我？"

"因为三年前..."祁锐的话被突然出现的狙击手打断。他猛地扑倒季沉，子弹擦着两人嵌入集装箱。更多的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听好！"祁锐在季沉耳边急促地说，"每次重置都会消耗你的生命力。如果疤痕超过七道..."一发子弹击中他的后背，鲜血从嘴角溢出，"...就真的结束了。"

季沉抱住下滑的祁锐，触到满手温热的血。怀表从口袋滑出，啪地弹开。祁锐看到表盖内侧的字，突然笑了："原来它在你这里..."他的手无力地垂下。

剧痛再次袭来——季沉低头看到自己腹部插着一把匕首，持刀的是本该死去的祁锐。男人眼中含着泪，声音却冷静得可怕："这次必须由我动手。记住，别相信3..."

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季沉第三次在4:17醒来时，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怀表。在放大镜下，他发现表盖内侧的刻痕边缘有细微血迹——这行字是被人在极度痛苦时刻下的。

第三条短信准时到来：[第七次了，季沉。这次一定要活下去。——R]

季沉回复：[告诉我真相，否则我立刻自杀。]

手机立刻响起。祁锐的声音疲惫而温柔："三年前，我们是恋人。你为救我卷入一场实验事故，获得了重置能力，代价是遗忘最重要的人——我。"

"证明给我看。"

"你后腰有个月牙形胎记，喜欢在红茶里加三滴白兰地，最怕蜘蛛却养了只狼蛛当宠物..."祁锐的声音突然紧张，"小心！他们找到你了！"

门铃响起。季沉从猫眼看到秦空站在门外，右手背在身后。

"季顾问，码头行动取消了，有紧急情况需要你..."

季沉悄无声息地拔出手枪："秦组长，你上周刚调来，知道我养宠物是什么吗？"

门外沉默了一秒，然后"秦空"笑了："看来他提醒你了。"声音突然变成冰冷的机械音，"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和副本。"

子弹穿透门板，季沉险险避开。他撞开浴室窗户，顺着排水管滑下。一辆黑色摩托车疾驰而来，骑手摘下头盔——是祁锐。

"上车！没时间解释！"

摩托车在枪林弹雨中冲入雨夜。季沉紧搂着祁锐的腰，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杜松子香气，莫名熟悉得让他眼眶发热。

"那些不是真人，是'清洁工'。"祁锐的声音随风飘来，"专门追杀时间异常者的AI。每次重置后它们会学习上次的失败，越来越强。"

"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体内有时间锚点。"祁锐转过一个急弯，"三年前，我们参与的'克洛诺斯计划'研发出了时间晶体，能局部重置72小时。实验失败导致爆炸，你把晶体植入自己体内，成了活体锚点。"

摩托车冲进一处废弃工厂。祁锐拉着季沉跑向地下室，墙上的电子钟显示5:03——已经超出前两次的死亡时间。

"这里暂时安全。"祁锐打开一台老式电脑，屏幕显示着复杂的方程式，"我花了三年追踪你每次重置的轨迹。前六次，你都在7号码头被杀，凶手每次不同..."

季沉注意到祁锐说这些时，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腕——那里有七道与他对称的疤痕。

"为什么你也有疤痕？"

祁锐的眼神闪烁："因为..."电脑突然警报大作，屏幕上闪烁红色警告：[检测到第七次重置能量波动]。

工厂外传来引擎声。祁锐脸色骤变，迅速打开一个保险箱，取出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听着，时间晶体就在你心脏位置。如果这次再失败..."他哽咽了一下，"就用这个取出晶体，它会自动寻找下个宿主。"

"那你呢？"

祁锐没有回答，只是突然吻了季沉。这个吻短暂而绝望，带着杜松子和血的味道。"记住，别相信3..."

爆炸震碎了所有窗户。祁锐把枪塞给季沉，转身冲向门口："去找三年前的我们！只有你能阻止这一切！"

季沉想追上去，却绊倒在地。最后的画面是祁锐被三个"秦空"同时开枪击中，鲜血在墙上溅出一片刺目的红。

世界开始扭曲。在意识消失前，季沉看到怀表的指针飞速倒转...

时间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