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

暴雨毫无预兆地倾泻而下。

窗外，雨滴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地响成一片，像是无数细小的鼓槌敲击着耳膜，将整个城市淹没在朦胧的水雾中。我站在江砚公寓的落地窗前，手中紧攥着刚收到的剧本修改意见，指尖微微发白，眉头拧得死紧。纸页在潮湿的空气中泛起了一丝卷边，像是无声嘲弄着我的无力。

“哥，别看了。”

身后的男声带着慵懒的沙哑，像是一把钝刀轻轻划过耳廓。我转过头，看到江砚从浴室里走出来，乌黑的发梢还在往下滴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水渍。他身上只披了件松垮的白色浴袍，衣襟随意地敞开着，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和锁骨。水珠顺着他的肌肤蜿蜒而下，在衣襟深处隐没不见。

我迅速移开视线，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把衣服穿好。”

他轻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玩笑，非但没听，反而朝我迈步走来。沐浴后的雪松香气夹杂着潮湿的热气，随着他的靠近一点点侵占了我的呼吸，浓烈得让人无处可逃。

“剧本的事明天再说。”他伸手从我手里抽走了文件，随手扔在茶几上，纸页散乱地摊开，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陪我喝一杯。”

我皱起眉，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你明天还有早戏。”

“就一杯。”他早已转身走向酒柜，背影修长而放松，浴袍的系带在他腰间松垮地垂着，露出一截精瘦的腰线，隐约还能看见他脊背上的纹路。

我闭了闭眼，手指微微蜷起，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下一秒，刺耳的电流声骤然响起，整个公寓瞬间陷入了黑暗。

停电了。

黑暗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将房间里的一切吞噬殆尽。窗外偶尔闪过的雷电成了唯一的光源，短暂地勾勒出室内的轮廓。我下意识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的刹那，映出江砚已经站在了我面前。他的气息扑面而来，近得几乎与我贴在一起，连他微凉的鼻息都清晰可闻。

“别动。”他的声音低沉含糊，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蛊惑，“我去找蜡烛。”

我僵在原地，听着他脚步声渐远，又渐渐靠近。微弱的烛光在他的掌心跳跃，暖黄色的光芒一点点蔓延开来，勾勒出他深邃的侧脸。他的睫毛被烛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眼神却依旧漆黑，像藏了某种无法言说的秘密。他在茶几旁蹲下，点燃了几支香薰蜡烛，橙黄的光晕扩散开来，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射在墙上，像一张巨大的网，无声无息地将我笼罩其中。

“坐。”他拍了拍身旁的沙发，动作随意，仿佛方才的黑暗并未发生过任何异样。

我没动。

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脸上，烛光在他眼中跳跃，像是两簇燃烧正旺的火焰，灼热而不容忽视。

“哥，”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你在怕什么？”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胸口莫名地发紧。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朝我走来。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神经上，让我无法喘息。我下意识往后退，直到后背撞上了落地窗，冰凉的玻璃贴上皮肤，让我略微清醒了些。他停在我的面前，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眼镜框。

“你每次紧张，都会推眼镜。”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声音低得几乎融进了雨声，“就像现在。”

我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动作快得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然而下一秒，他就反手扣住我的手，用力摁在玻璃上。他的体温透过掌心传递过来，烫得惊人，让我的指尖不由自主地颤抖。

“江砚。”我低声警告，嗓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不安。

他却像没听见一样，低头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了我的。呼吸交错之间，他的声音低哑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击在我心上的重锤：“如果我现在吻你，你会推开我吗？”

雷声轰鸣，雨点疯狂地敲打着窗户，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烛光摇曳，映在他的眼底，那眼神专注得近乎偏执，仿佛要将我的身影刻进他的瞳孔深处。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后，他的唇压了下来。

柔软的触感带着红酒的微醺，滚烫的温度像一道电流贯穿全身，碾碎了我内心最后一道防线。

我闭上眼，心底的挣扎在这一刻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