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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夏莓莓气鼓鼓的侧脸,轻声问
蒋峤西夏莓莓,你有害怕的人吗?
夏莓莓挑眉,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夏莓莓我夏莓莓长这么大,就没怕过谁。
那天下午,夏莓莓在医务室守了他两节课。蒋峤西睡着时,她偷偷翻了他的书包,发现里面除了习题册,还有本藏在最底下的诗集,扉页上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想去看群山的夕阳。”
放学铃响时,蒋峤西醒了,看见夏莓莓正对着那行字发呆。她抬头撞见他的目光,也不尴尬,直接问
夏莓莓群山的夕阳好看吗?
蒋峤西好看,余辉红透半边山,有像兔子的云。
夏莓莓那以后我们一起去。
夏莓莓说得理所当然,像在规划周末去哪里逛街。
夏莓莓就我们俩,不带你妈。
蒋峤西的心跳漏了一拍。夕阳透过窗户,把她的头发染成暖金色,她眼里的光太亮,像把他十六年来被规训出的“应该”和“必须”,都烧出了个洞。
他没回答“好”,却在夏莓莓收拾东西准备走时,抓住了她的手腕。少女的皮肤很软,带着点凉意。
蒋峤西夏莓莓,他们说你是坏女孩。
夏莓莓是啊。
她回头,笑得张扬。
夏莓莓那你敢不敢跟坏女孩在一起?
蒋峤西看着她,沉默了三秒,然后慢慢松开手,改成牵住了她的手指。
蒋峤西敢。
那天的晚霞红得像群山的枫叶,两个被贴满标签的少年少女,在医务室的白墙下,做了个对抗全世界的决定。
后来夏莓莓总说,是她先主动的,蒋峤西却记得很清楚,是他先抓住那只带着凉意的手,像抓住了唯一能逃出玻璃罩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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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实验中学的走廊永远人来人往,夏莓莓抱着本漫画书,慢悠悠地晃到高一(十三)班后门,眼角的余光精准地扫到最后排靠窗的位置。蒋峤西正低头演算,侧脸被阳光切出利落的线条,笔在指间转得飞快。
她故意放慢脚步,路过他座位时,校服口袋里的笔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周围有同学看过来,夏莓莓没弯腰,反而吹了声轻佻的口哨,径直走出教室。
刚拐进楼梯间,手腕就被人攥住了。
蒋峤西的呼吸带着点急,掌心却依旧是凉的,他把笔袋塞进她手里,里面鼓鼓囊囊的。夏莓莓捏了捏,是她昨晚说不会做的物理卷子。
夏莓莓谢啦,蒋大学神。
她笑得眉眼弯弯,指尖却在他手背上飞快地划了下,这是他们私下里的小动作,像只偷腥的猫在炫耀。
蒋峤西的耳尖瞬间红了,松开手时指尖微微发颤,目光却黏在她脸上,声音压得极低。
蒋峤西放学老地方等你。
夏莓莓知道了~
夏莓莓转身就走,没回头,却能感觉到那道视线一直跟到楼梯拐角。
这是他们恋爱的第二个月,保密工作做得密不透风。
在老师眼里,夏莓莓是那个上课睡觉、作业靠抄的问题学生,蒋峤西是永远考第一、连说话都带着公式感的模范生,两人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没人知道,蒋峤西的物理错题本里夹着夏莓莓画的小狗涂鸦;没人知道,夏莓莓课桌最深处藏着蒋峤西偷偷塞的草莓味棒棒糖;更没人知道,每天晚自习后,行政楼后面那片爬满爬山虎的死角里,总有两个身影在暗处待上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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