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的成绩单贴在布告栏第三排，林微的名字后面跟着鲜红的“年级第十”。王浩踮着脚数了三遍，突然捂住嘴激动地低呼：“真的进前十了！林微你太牛了！”
周围同学投来的目光里，惊讶多过了质疑。毕竟从班级倒数冲到年级前十，这样的逆袭比小说还传奇。
“晚上家长会，你爸妈肯定高兴坏了。”王浩拍着她的肩膀，眼睛亮晶晶的。
林微指尖划过成绩单上自己的名字，心里却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想起前世的家长会，母亲总是坐在教室最角落，听着老师点名批评“林微上课走神”“作业拖沓”，回家的路上一路沉默，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又瘦又长。
放学时，母亲特意提前半小时来接她。电动车停在教学楼门口，车筐里装着刚买的草莓蛋糕——那是林微小时候最爱的甜点，后来因为她成绩下滑，母亲总说“等你进步了再买”，这一等就是三年。
“微微，紧张吗？”母亲帮她理了理校服领口，指尖有些发凉，“考成什么样都没关系，别有压力。”
林微看着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突然握住她的手：“妈，这次我考得很好，年级第十。”
母亲愣住了，手背上的青筋跳了跳：“你……你说什么？”
“年级第十，能上一本线了。”林微加重语气，看着母亲眼里的震惊慢慢变成不敢置信的喜悦，“赵老师说，保持这个势头，京华大学有希望。”
电动车筐里的草莓蛋糕轻轻晃了晃，母亲突然别过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这孩子，跟妈还开玩笑。”可她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早就暴露了心里的激动。
家长会晚上七点开始。林微家到学校的路要经过一条小吃街，前世母亲总绕着走，说“闻着香忍不住买，浪费钱”。但今天，她推着车慢慢走在路灯下，连炸串摊的油烟味都觉得亲切。
“张阿姨！”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住在对门的张阿姨提着水果篮走过来，看见林微母亲就笑着打招呼，“去开家长会啊？你家林微最近是不是开窍了？我家那小子说她现在可厉害了。”
母亲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耳根，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孩子瞎使劲呢，哪有那么好。”嘴上谦虚着，腰杆却挺得笔直。
林微跟在后面，突然想起上周回家时，听见母亲在厨房跟父亲打电话：“……微微这次真的不一样了，每天学到半夜，台灯亮到后半夜……我就是怕她太累……”
原来父母什么都知道。知道她偷偷在被窝里背单词，知道她把早餐钱省下来买习题册，只是从来没说破。
教室后排的座位上，家长们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林微的母亲刚坐下，旁边就有人凑过来：“你是林微妈妈吧？我家孩子总说你家林微数学特别厉害，能不能请教下怎么辅导的？”
母亲愣了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也没辅导，都是她自己学的。”
正说着，赵建国拿着成绩单走进教室。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全场：“今天的家长会，先表扬几位进步特别大的同学。”他顿了顿，提高音量，“林微，从上次月考的年级第五十六，到这次期中的年级第十，数学单科全校第一，物理进步五十分。”
教室里响起一阵惊叹。林微的母亲猛地坐直身体，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大家可能觉得不可思议，”赵建国翻开教案，“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林微同学的每一分进步，都是用汗水换来的。她的错题本整理得比教辅书还专业，每天最早到教室，最晚离开，这种毅力值得所有同学学习。”
他举起林微的数学错题本，投影仪把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投在大屏幕上：“你们看，这道压轴题，她用了三种解法，还标注了每种方法的适用范围，这就是学霸的思维！”
家长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林微母亲，羡慕、赞叹、好奇，各种眼神交织在一起。张倩倩的母亲坐在前排，脸色有些难看——上次家长会，赵建国还表扬张倩倩“稳坐第一”，这次却把最多的掌声给了林微。
“林微妈妈，”赵建国突然点名，“能不能分享下教育经验？”
母亲猛地站起来，腿撞到课桌发出“咚”的轻响。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没什么经验，就是告诉她，努力了就不后悔。”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不少家长红了眼眶。谁都知道林微以前成绩差，家长会上总被点名，此刻的扬眉吐气，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
家长会结束后，林微的母亲被一群家长围着问东问西。有人讨教怎么培养孩子的专注力，有人打听买什么习题册，她一一耐心回答，脸上的笑容比路灯还亮。
回家的路上，母亲突然把草莓蛋糕递给她：“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微咬了一口，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她想起前世家长会后，母亲把她叫到跟前，从抽屉里翻出皱巴巴的成绩单，突然红了眼：“微微，妈不要求你考多好，至少得对得起自己啊。”
那时她还嫌母亲唠叨，摔门进了房间。现在才明白，那些碎碎念里藏着多少期盼。
“妈，”林微含着蛋糕含糊地说，“下次家长会，我争取进前五。”
母亲骑着电动车，风把她的声音送过来，带着笑意：“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已经很棒了。”
路灯在地上投下母女俩的影子，一前一后，紧紧跟着。林微看着母亲挺直的背影，突然觉得所谓的逆袭，不只是为了自己考上好大学，更是为了让爱自己的人，能骄傲地抬起头。
第二天上学，王浩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妈说，你妈昨天在家长会上被围得水泄不通，张倩倩妈妈脸都绿了。”
林微忍不住笑了。她翻开课本，晨光落在“京华大学”四个字上——那是她用铅笔写在扉页的目标。
原来努力的意义，不止是改变自己的命运，更是能成为家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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