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市场学》的铃声还没响，阶梯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林微选了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摊开的笔记本上提前抄好了课程大纲，用红笔标出 “有效市场假说” 和 “行为金融学” 两个重点 —— 这是她昨晚啃完教材后圈定的核心考点。
“哟，来得挺早。” 赵宇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慢，他在林微后排坐下，把限量版笔记本 “啪” 地拍在桌上。周围几个金融系的女生立刻围过来，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他新换的钢笔。
林微没回头，指尖在 “量化投资模型” 几个字下画了道波浪线。前世她在财经新闻里见过赵宇父亲的采访，那位私募大佬最擅长的就是用算法收割散户，却在公开场合鼓吹 “技术至上”，如今看来，这套路是家传的。
教授推门进来时，教室里瞬间安静。花白头发的老教授把保温杯放在讲台上，推了推眼镜：“今天我们讨论个现实问题 —— 量化投资模型，会不会彻底取代人工决策？”
赵宇几乎是立刻举起手，起身时特意整理了下衬衫领口：“我认为会。” 他引用了三个国际投行的案例，语速飞快地列举着模型的胜率数据，“去年高盛的 AI 交易系统，收益率比顶级基金经理高出 17%，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几个女生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赵宇得意地扫了林微的背影一眼，坐回座位时，椅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教授没表态，只是看向教室：“还有不同意见吗？”
林微缓缓举起手。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笔记本上，照亮了上面贴着的股市 K 线图 —— 那是她暑假操作过的新能源科技股，其中有段行情，模型给出的买入信号恰好是庄家出货的陷阱。
“我认为不会。”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教室每个角落，“赵同学提到的高盛案例，忽略了一个前提 —— 去年是单边上涨行情。” 她走到讲台前，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个锯齿状的曲线，“但市场 80% 的时间是震荡市，这时候模型会失效。”
赵宇嗤笑一声：“数据不会说谎。”
“但数据会被操纵。” 林微转过身，目光平静地对上他，“上个月我操作过一支股票，连续三天出现模型认定的‘金叉信号’，但成交量是假的 —— 庄家在对倒拉升，普通投资者跟着模型买入，最后被套在山顶。”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连教授都微微前倾了身体。
“量化模型就像高考标准答案。” 林微擦掉黑板上的曲线，重新画了个带拐点的图形，“能应付常规题，却解不了突发状况。就像去年疫情引发的熔断，没有任何模型能预测，但有经验的基金经理，会提前减仓。”
她拿起粉笔，在黑板右侧写下一行字：“模型是工具，人性才是本质。” 字迹遒劲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教授突然鼓起掌来，掌声在阶梯教室里回荡：“说得好！” 他看向赵宇，“年轻人，别被数据迷了眼。股市里最值钱的不是算法，是对贪婪和恐惧的理解 —— 这门课，林微同学比你先入门。”
赵宇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抓起笔记本的手青筋暴起。后排有人窃窃私语，那些刚才围着他的女生，此刻都转过头去看林微，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下课铃响时，教授特意留住林微：“你暑假做过实盘？”
“嗯，小试了一下。” 林微递过笔记本，上面贴着她的交易记录和复盘分析，每笔操作旁都标着 “贪婪陷阱”“恐慌性抛盘” 等注解。
教授翻着笔记本，频频点头：“下周来我办公室一趟，给你看份真正的对冲基金操盘日志。” 他拍了拍林微的肩膀，“别被某些花架子吓住，金融圈最终拼的是真本事。”
走出教学楼时，陈阳正靠在银杏树下等她，手里拿着两本物理习题册：“刚才路过听见掌声，就知道你又出彩了。”
林微接过习题册，发现扉页上写着 “物理模型在股市中的应用参考”，下面列着三个公式，都是关于概率分布的。“这是……”
“混沌理论里的分形公式，和 K 线图的自相似性很像。” 陈阳挠了挠头，“我查了资料，觉得可能对你有用。”
阳光穿过银杏叶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林微突然想起开学典礼上，他举着豆浆站在走廊里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回宿舍的路上，遇见抱着一堆快递的苏曼琪。她新买的奢侈品包包堆在快递盒上，看见林微时，突然把一个盒子塞过来：“给你的，赔罪礼。”
盒子里是支录音笔，说明书上写着 “可录 100 小时课程”。“上次在食堂听你说，教授讲课太快记不全。” 苏曼琪别别扭扭地说，“这东西…… 挺实用的。”
林微没推辞，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递给她：“这个换。” 那是她整理的《金融术语通俗解释》，把 “阿尔法收益” 翻译成 “超额收益”，“贝塔系数” 标注为 “市场风险”，每个词旁边都画着简笔画。
苏曼琪翻开看了两页，突然笑出声：“你这脑子怎么长的？比我爸请的私教讲得明白。” 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赵宇他爸是靠内幕消息发家的，你以后防着点他。”
林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谢了。”
推开宿舍门时，看见张萌举着相机对着李娟拍。李娟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林微借她的《股市操练大全》，正用红笔在上面做批注，侧脸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柔和。
“别拍了……” 李娟的脸红到了耳根。
“这张肯定能获奖！” 张萌把相机递给林微，“你看，专注的女生最有魅力。” 照片里的李娟眼神明亮，完全没有了初见时的怯懦。
林微看着照片，突然觉得这个宿舍像个奇妙的组合 —— 张扬的苏曼琪，内敛的李娟，热情的张萌，还有自己。就像股市里的不同板块，看似不相干，却在某个时刻形成奇妙的平衡。
深夜的宿舍里，林微对着电脑复盘股票。屏幕上的 K 线图起伏不定，她却想起教授说的 “人性本质”。指尖划过键盘时，突然在陈阳给的物理公式上停住 —— 原来那些看似不相干的领域，底层逻辑竟是相通的。
窗外的月光落在笔记本上，照亮了教授写下的 “真本事” 三个字。林微知道，和赵宇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但她不害怕。就像那些曾经解不出的物理题，只要找到核心逻辑，再复杂的难题，也能迎刃而解。
她关掉股票软件，翻开《证券分析》，在扉页写下新的批注：“市场永远不缺聪明的模型，缺的是看透本质的耐心。” 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在为即将到来的硬仗，吹响集结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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