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驶入北京站时，林微的指尖还停留在陈阳发来的物理笔记上。微分方程旁边用红笔标注的 “类似均线原理” 让她豁然开朗，窗外掠过的槐树叶影，突然像极了 K 线图上交错的趋势线。
出站口的人群里，陈阳举着 “林微” 的纸牌，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因搬实验器材留下的淡红划痕。看见林微，他眼睛亮得像实验室的钠光灯，快步穿过人群时差点撞到行李箱。
“叔叔怎么样了？” 他接过林微的背包，手指不经意触到她的手腕，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恢复得挺好，就是还不能干活。” 林微望着他衬衫上沾着的粉笔灰，“你刚从实验室出来？”
“嗯，调试混沌摆模型时想起个思路。” 陈阳从背包里掏出个笔记本，纸页上画着歪歪扭扭的钟摆，旁边写着 “股价波动 = 政策力 + 资金力 + 随机干扰”，“就像你说的，物理模型和金融现象真的能对应上。”
地铁里人不多，两人并排坐在长椅上。陈阳翻着林微在医院写的调研补记，指尖点在 “打印店高峰时段规律” 那页：“你看这个周期性，和单摆运动的周期衰减曲线几乎一样。” 他突然抬头，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我们可以合写篇论文！”
林微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高三时偷偷翻看陈阳的物理错题本，那些用微分方程解运动学的思路，曾帮她理清过复杂的化学平衡题。跨学科的碰撞，似乎总能擦出奇妙的火花。
回到宿舍时，张萌举着相机冲过来，拍立得 “咔嚓” 一声定格下林微风尘仆仆的样子。“你可回来了！” 她把一摞笔记本塞进林微怀里，“这是各专业课的笔记，娟儿帮你标了重点，我加了表情包注释。”
李娟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证券分析》，看见林微回来，脸颊泛起红晕：“我…… 我按你的方法算了下基金收益，三个月涨了 7%。” 她把记账本推过来，上面贴着小小的红旗贴纸，每攒够五百块就画一面。
苏曼琪从衣柜里翻出件真丝衬衫：“给你带的，我爸公司的新品，穿着见教授有气场。” 她突然压低声音，“赵宇在创投社说你请假是因为‘搞不定调研跑回家了’，我已经帮你怼回去了。”
林微捏着那件带着淡淡香水味的衬衫，突然觉得宿舍的灯光格外温暖。她把衬衫挂在衣柜里，和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 T 恤并排，像两个不同世界的友好握手。
接下来的一周，林微和陈阳泡在图书馆的角落里。他用物理模型模拟股价波动，她用金融数据验证理论，草稿纸堆成小山，上面画满了交叉的公式和曲线。
“你看这个分形维度。” 陈阳指着屏幕上的图形，“股价走势图和海岸线的分形结构高度相似，看似混乱却有自相似性 —— 这就是为什么历史会重演但不会简单重复。”
林微突然想起自己整理的错题本，不同年份的高考题看似不同，核心考点却总在重复。她抓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就像物理题的变式训练，换汤不换药。”
两人对着电脑屏幕熬了无数个夜晚。陈阳的眼镜片越来越厚，林微的咖啡杯换了一个又一个。当他们把 “布朗运动与散户行为”“量子纠缠与庄家散户博弈” 这些看似荒诞的对应关系理顺时，窗外的天已经亮了。
论文修改到第十七稿时，周明远恰好路过图书馆。他拿起打印好的初稿翻了两页，突然拍着陈阳的肩膀：“物理系的小子，居然懂鞅过程？” 又转向林微，“你这数据选得巧，2008 年金融危机那波，还真符合混沌理论的突变特征。”
被核心期刊录用的那天，林微正在帮李娟分析基金报表。邮件提示弹出来时，她的指尖在 “录用通知” 四个字上顿了三秒，突然转身抱住旁边的苏曼琪。
“我们的论文中了！”
苏曼琪被她勒得喘不过气，拍着她的背笑：“知道你厉害！晚上请我们吃烤鸭，就当庆祝你家陈阳开窍了。”
陈阳站在图书馆门口的银杏树下，手里捏着刚领到的稿费单。三百块不多，却足够请林微去吃学校西门的烤串。
晚风掀起她的发梢，他看着她咬着烤筋笑的样子，突然觉得那些熬红的眼睛、写废的笔芯，都成了最珍贵的注脚。
“下学期有门《金融物理学》选修课。” 陈阳递过一瓶冰镇可乐，“一起？”
林微的指尖碰到冰凉的瓶身，抬头时看见他眼里的星光，比实验室的钠光灯还要亮。她点点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烤串摊的滋滋声，像支轻快的圆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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