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你们回到了临时搭建的营地。鲁米正往火堆里添柴,火星子噼里啪啦溅起来,映得他满是胡茬的脸忽明忽暗。米拉把从石室里带出来的丝绸铺开,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上面的灰尘,那丝绸虽旧,却依旧滑腻,在火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料子,怕是宫里才能用上的。”米拉啧啧称奇,“守界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叶柳伊正用灵鱼水擦拭令牌,闻言抬头道:“古籍里说,守界人是百年前自愿留在这儿的修士,专管地脉异动。只是后来传承断了,才没人知道他们的事。”她指尖划过令牌上的纹路,“你看这纹路,和地行兽的甲壳一模一样,说不定地行兽也是守界人养的。”
你摸出怀里的忆魂草叶子,它被令牌的温度烘得有些发脆。白天在地行兽身上看到的伤口,此刻突然在脑子里清晰起来——那伤口边缘的齿痕,竟和令牌背面的凹槽形状完全吻合。
“我知道了。”你忽然开口,“地行兽不是在破坏,是在守护。它身上的伤口,是被想抢令牌的人弄出来的。”
鲁米叼着草根笑了:“管它是守还是抢,现在它听咱们的就行。”他忽然压低声音,“说真的,那暗河里的灵鱼,能不能抓几条烤着吃?闻着肯定香。”
叶柳伊敲了他一下:“那是用来镇雾的,吃了要遭天谴的。”嘴上这么说,她却从包里摸出个小陶罐,“不过我装了点灵鱼水,据说抹在伤口上能消炎,你那胳膊上的伤正好试试。”
鲁米立刻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把被地行兽爪子划破的胳膊伸出来。叶柳伊倒了点灵鱼水在布上,轻轻按在他伤口上,他疼得龇牙咧嘴,却没敢躲开。
米拉凑过来看令牌,忽然指着上面的一个符号:“这个像不像村口老槐树上的刻痕?”
你凑近一看,还真像。白天忙着对付地行兽,没来得及细想,现在想来,老槐树上那些奇怪的刻痕,说不定也是守界人留下的。
“明天去看看老槐树。”你把令牌收好,“说不定还有别的发现。”
夜里的风带着山涧的凉意,火堆渐渐弱下去,鲁米已经打着呼噜睡熟了,米拉靠在石头上,手里还攥着那片旧丝绸。叶柳伊往火堆里添了最后一根柴,轻声道:“你说,守界人会不会还有后代?”
你望着天上的星星,它们亮得像是撒在黑布上的碎钻:“不知道。但咱们现在做的事,不就跟守界人一样吗?”
叶柳伊笑了,往你身边挪了挪,火光映在她眼里,像落了两簇小火苗:“也是。以后咱们就是新的守界人了。”
天亮时,鲁米的呼噜声把一只松鼠惊得从树上掉下来,正好落在他怀里。他吓得一蹦三尺高,松鼠吱吱叫着蹿回树上,逗得米拉直笑。叶柳伊把剩下的灵鱼水倒进随身的水壶,忽然指着村口的方向:“快看!”
只见老槐树的方向飘起一缕白烟,不是炊烟,倒像是某种信号。你们赶紧往村口跑,远远看见老槐树下站着个穿粗布短打的老头,手里拄着根拐杖,正仰头看着树上的刻痕。
“你们是外地来的?”老头转过身,他脸上满是皱纹,眼睛却很亮,“这树上的记号,你们看得懂?”
你摸出令牌给他看,老头眼睛猛地一缩:“守界令牌!你们从哪儿得来的?”
“暗河里的石室。”米拉把经过说了一遍。
老头听完,长长叹了口气:“我是守界人的后代,传到我这辈,早就没人认得令牌了。只知道老槐树和地脉有关,每年都要来拜拜。”他指着树上的刻痕,“这是引灵阵,能把地脉灵气引到村里,可惜我爹走得早,没来得及教我怎么用。”
叶柳伊忽然道:“我知道!用灵鱼水!”她跑回营地取来灵鱼水,往刻痕里倒了一点,那些刻痕立刻亮起微光,顺着树干蔓延开,老槐树的叶子瞬间变得更绿了。
老头激动得直抹眼泪:“活了!阵法活了!我爹要是能看见……”
鲁米挠挠头:“这阵法活了有啥用?”
“能保村子不遭灾。”老头指着远处的山,“以前每年开春都要闹滑坡,有这阵法引着灵气,山体就稳了。”他忽然对着你们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守界人的事,总算没断在我手里。”
你把令牌递给老头,他却摆手:“该给你们。守界人讲的是缘分,这令牌认你们,就该你们拿着。”
叶柳伊忽然指着地脉的方向:“你们听!”
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从地下传来,像是地行兽在回应。老头笑着说:“它在谢你们呢。以后啊,这山,这树,这地脉,就都靠你们多照看着了。”
鲁米已经跑去摘野果了,米拉正帮老头收拾树下的杂物,叶柳伊往你手里塞了颗野枣,甜得发腻。阳光透过老槐树的叶子洒下来,落在令牌上,泛着温润的光。你忽然明白,所谓守界,守的从来不是一块地,而是心里的那点念想——让日子安稳,让草木长青,让走过的路,都能留下点踏实的脚印。
老槐树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老头的话。叶柳伊把最后一点灵鱼水浇在树根处,那些蔓延的光纹渐渐隐去,只留下树身愈发清亮的绿意。“这样一来,阵法能撑多久?”她抬头问老头。
老头用拐杖敲了敲树根:“有灵鱼水养着,少说能撑十年。十年后……”他看了看你们,眼里带着期许,“说不定你们还会再来。”
鲁米抱着半袋野果回来,裤脚沾着草籽:“再来肯定欢迎,这野枣比城里的蜜饯还甜。”他往你手里塞了颗最大的,“尝尝,刚从石头缝里摘的,没打药。”
米拉正帮老头修补树下的石桌,她用偃月刀把一块歪扭的石板削平,动作利落得像在劈柴。“大叔,这石桌原先是用来做什么的?”
“摆供品的。”老头摸着石桌上的凹痕,“我爷爷说,以前每到节气,守界人就带着令牌来这儿,对着地脉方向祭拜,祈求风调雨顺。”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本泛黄的线装书,“这是我家传的手札,你们或许用得上。”
手札里记着些零碎的笔记,有地脉走向的草图,有灵鱼习性的描述,最后几页还画着几张简易的符箓,旁边标注着“驱雾”“聚灵”的字样。叶柳伊翻到最后一页,忽然“咦”了一声——那页空白处,有人用朱砂画了个小小的六芒星,和石门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是……”她抬头看向你,眼里闪着光。
你凑过去看,六芒星旁边还有行小字:“星归其位,门启于东。”这分明是在说石门的机关。看来守界人的手札,早就把该说的都记下了。
“该走了。”米拉把石板拼好,拍了拍手上的灰,“再晚赶不上山外的客栈了。”
老头把布包好的手札递给你:“拿着吧,守界人的事,总得有人记着。”他送你们到村口,看着你们的背影,忽然喊道,“路上当心蚀心雾!入秋了,它容易在清晨冒头!”
叶柳伊回头挥了挥手:“知道啦!我们有引灵粉!”
走出村子时,夕阳正往山后沉,把你们的影子拉得老长。鲁米哼着新编的小调,调子混着野枣的甜气,倒也顺口。“接下来去哪儿?”他问。
你摸出怀里的手札,封面的墨迹被体温焐得有些发软:“手札里说,往东走三天,有处‘落星泉’,泉眼连着地脉,能净化灵鱼水。”
叶柳伊眼睛亮起来:“那正好,把剩下的灵鱼水提纯了,以后对付蚀心雾更管用。”她忽然从背包里掏出个小布偶,是用野麻线缝的,模样像只小地行兽,“路上缝的,给你。”
布偶的肚子里塞着晒干的忆魂草,闻着有股清苦的香。你捏着布偶的爪子,忽然觉得这趟旅程像是串起来的珠子——石门的机关,地行兽的甲壳,守界人的手札,还有这只笨拙的布偶,每一颗都闪着细碎的光。
米拉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山脊:“看,那是不是落星泉的方向?”
只见山脊尽头有片水光,在夕阳下泛着银亮的光,像谁把星星揉碎了撒在里面。鲁米已经迈开步子:“走快点,说不定能赶上在泉边看晚霞。”
叶柳伊拽着你跟上,手札在她怀里轻轻晃动,里面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在心里铺成一条路。你知道,这路没有尽头,但只要手里握着令牌,怀里揣着念想,每一步都走得踏实。
山风掠过耳畔,带着泉眼的湿润气息,远处的村庄渐渐隐在暮色里,只有老槐树的影子,还像个沉默的哨兵,立在路口,等着下一次相逢。
叶柳伊拽着你一路疾行,怀中手札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仿佛在低声絮语那些未说尽的秘密。周围景致飞速倒退,山峦树木化作模糊的色块,远处暮色里的村庄渐褪成淡墨,唯有村口老槐树的影子,仍像忠诚的哨兵立在原地,默默映着你们远去的方向。
脚下的路在夜色中蜿蜒,叶柳伊忽然放缓脚步。手札从怀中滑落,“啪”地一声落在草叶上,翻开的页面正停在记载神秘阵法的那页。月光淌过纸面,那些字符像活了般微微发亮,透着股莫名的引力。
叶柳伊半蹲下身拾起手札,指尖不经意拂过字符时顿了顿,眉头微蹙:“这阵法看着繁复,要启动怕是得找特定灵物当引子,可手札里半句没提这灵物是什么。”她将手札递到你面前,目光在繁杂线条上逡巡,“你觉不觉得,这些线条的走向,和咱们之前路过的乱石坡地形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