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走廊长出血管
当镜子开始流血——
她攥紧发烫的罪证
在千万个自己的凝视下逃亡。”
“咔嚓——”
碎玻璃的声响像一把刀，划破了废弃教室的死寂。
叶蓁的呼吸骤然停滞。
黑衣人和文舒青同时转头，视线如冰冷的箭，直直钉在她身上。
文舒青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扭曲了——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嘴角的微笑凝固，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扯着。她的嘴唇颤抖，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跑……”
下一秒，她猛地抬手，一把夺回黑衣人手中的按钮，用尽全力朝门口掷去——
“叶蓁！接住！”
幽蓝色的金属圆钮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叶蓁下意识伸手，冰凉的触感撞进掌心。
黑衣人的斗篷骤然翻涌，像一团膨胀的阴影，兜帽下的黑暗里传来一声低沉的、非人的嘶吼。
“愚蠢。”
文舒青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她跪倒在地，手指死死抠住地板，指甲刮出刺耳的声响。她的声音变了调，像是两个人在她喉咙里争夺控制权：“快……跑……别回头……！”
叶蓁的腿终于能动了。
她转身冲出门，跌跌撞撞地闯进昏暗的走廊。身后传来木椅翻倒的巨响，黑衣人的脚步声像黏稠的沥青，每一步都带着诡异的迟缓，却又如影随形。
“把东西还给我。”
那声音不是从背后传来的，而是直接钻进了叶蓁的耳道，像一条湿冷的蛇。
走廊在眼前扭曲。
斑驳的墙皮突然剥落，露出后面血红色的肌理，像是剥了皮的肉体。叶蓁的脚尖踢到一个空易拉罐，罐子滚动的声音被无限拉长，变成一串尖锐的笑声。
“嘻嘻……你逃不掉的……”
叶蓁死死攥着按钮，指节发白。按钮的纹路突然变得滚烫，幽蓝的光从指缝里渗出来，照亮她颤抖的手腕。
拐角处出现了一面镜子。
镜中的叶蓁没有脸。
她的校服领口爬满了霉斑，脖颈上缠绕着细密的黑色丝线，像被操纵的木偶。镜框边缘渗出暗红的液体，滴答、滴答，在地面汇成一滩小小的血泊。
“啊——！”
叶蓁闭眼撞了过去，镜子碎裂的瞬间，她听到无数个自己在尖叫。
走廊尽头出现了光亮，是旧校舍的后门！
她扑向那束光，却在跨出门槛的瞬间天旋地转——
操场消失了。
眼前是一条无限延伸的走廊，两侧是无数扇相同的门，每扇门上都贴着她不同年龄的照片。婴儿时期的、小学的、初中的……照片里的她全部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现实中的叶蓁。
最远处那扇门缓缓打开，一个穿高中校服的“叶蓁”走出来，左眼空洞流血，右手握着沾血的匕首。
“你以为能改变什么？” 未来的她歪着头微笑，“我们最终都会变成这样。”
按钮在掌心剧烈震动，叶蓁低头，发现那些纹路正在自己皮肤上蔓延，像发光的血管。
“滚开……！”她狠狠咬破舌尖，血腥味让幻象短暂模糊。
重新睁眼时，她正站在学校后山的斜坡上，午后的阳光刺得眼泪直流。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黑衣人站在十米外的树影里，斗篷下伸出苍白的手指，指尖滴落沥青般的黑色液体。
“时间到了。”
叶蓁转身就跑，山坡上的蒲公英突然全部炸开，白色绒毛悬浮在空中，每一粒绒毛里都映出一段记忆——
小学毕业典礼，她因为忘词在台上僵住，台下哄笑一片。妈妈失望的眼神像刀割。
文舒青第一次和她说话时，递来的草莓牛奶盒上凝着水珠。
上周的数学课，陆屿回头借橡皮，他睫毛在阳光下是浅金色的。
“我才……我才不要回去！”叶蓁在飞舞的记忆碎片中嘶喊，泪水模糊了视线。按钮开始发烫，蓝光吞没了她的手腕，“那些事……那些事情我才不要经历第二遍！”
黑衣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正前方，斗篷像蝙蝠翅膀般张开。叶蓁来不及刹车，直直撞进那片黑暗——
世界安静了。
她坠入一片深海般的黑暗，按钮在胸前灼烧出蓝光。无数个“叶蓁”从四面八方游来，有的缺了胳膊，有的浑身是伤，最可怕的是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穿着染血的校服，轻轻捧起她的脸。
“你看，” 未来的叶蓁耳语道，“我们连眼泪的温度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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