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风见到百里东君后,独自去拜访儒仙,却未料天外天之人亦同时发难,欲强行带走古尘。
百里东君匆匆赶来,目睹师父为护他而与无法、无天全力一战,最终内力耗尽,身形在空气中渐渐消散,如同飞灰。
百里东君跪倒在地,巨大的悲痛攫住了他,泣不成声。
温遥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百里东君瘫坐在地,肩膀剧烈耸动,萧若风则站在一旁,面色沉重,手指不自觉地蜷缩着。
他触及温遥投来的目光,下意识地避开了,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愧疚与无措。
儒仙之死,他亦有责。
百里东君如同在无边黑暗中抓住了唯一的浮木,猛地扑进温遥怀里,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
百里东君.“阿蛮,师父他、师父他没了……”
温遥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
温遥“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目光越过百里东君,投向不远处那棵桃树。之前她亲手挂上去的那壶桃花月落,此刻已不见了踪影。
萧若风站在一旁,看着她全心安慰着百里东君,酸涩与失落在心中翻涌,如同被猫爪轻挠,细密难耐。他默默垂下眼帘,悄然离开。
待萧若风走远,温遥这才将哭得几乎脱力的百里东君从怀里轻轻扒拉出来。
百里东君泪眼朦胧,茫然地看着她。
温遥看着他这副可怜模样,叹了口气。
温遥“别哭了,古尘没死。”
百里东君猛地愣住,哭声戛然而止。
温遥抬起下巴,点了点不远处那棵桃树。
温遥“看见那棵树了吗?”
百里东君傻傻地点头。
温遥“我之前把你酿的那壶桃花月落挂上面了。”
温遥“然后让古尘配合,演了出金蝉脱壳的戏给天外天和某些暗中窥伺的人看。”
顿了顿,看着百里东君逐渐睁大的眼睛,继续道:
温遥“他现在,应该已经拿着那壶酒,在去找你师娘月落的路上了。”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百里东君的脑海,让他的悲伤都卡了壳。好半晌,他才消化完这个事实,一股巨大的委屈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百里东君.“那…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害他哭得肝肠寸断,差点背过气去!
温遥难得露出一丝心虚。
温遥“这不是为了以防万一,怕你露馅嘛。”
百里东君想想自己刚才那番毫无形象的痛哭,再想到师父可能正优哉游哉地提着酒去找师娘,悲愤交加,再次一头扎进温遥怀里,声音闷闷地,带着哭腔抱怨:
百里东君.“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他白白流了那么多眼泪!心好痛!
·
天启,仙人指路台。
夜色朦胧,月落凭栏而立,目光空茫地望着对面的屋檐,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长生提着酒葫芦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口问道:
李长生“又在想古尘那家伙?”
月落“不是。我在想温遥。”
李长生仰头灌了一口酒,饶有兴致地挑眉。
李长生“哦?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能被你反复提及,都快夸上天去的温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月落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眼中流露出欣赏。
月落“是个很有趣,也很特别的姑娘。”
她总能做出些出人意料却又恰到好处的事情。
李长生“能被你这般评价,那我还真想见一见她了。”
月落“会有机会的。”
说完,她又望着前方出神。
李长生看着她这般模样,无奈地摇摇头,低声叹道:
李长生“痴儿。”
月落“你不也一样?”
李长生“对啊,我不也一样。”
同样是困于情之一字。
一阵微风悄然拂过,带来了一丝熟悉到刻入骨髓的气息。
月落微微一怔,似有所感,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仙人指路台最高的飞檐之上,不知何时,竟立着一道身影。那人负手而立,身姿挺拔。手中举着一壶酒,正遥遥向她示意。
隔着重楼叠宇,隔着流逝的岁月,隔着曾经的误解与分离。
古尘就站在那里,赴一场迟到了太久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