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狗危险

墓门洞开的瞬间，那恶臭像一堵湿热的、腐败的墙，狠狠拍在每个人脸上。林骁只觉得胃袋猛地一抽，喉咙里泛起酸水，他死死捂住嘴，才没当场吐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一半是熏的，一半是生理性的恶心。他旁边的伙计更惨，直接弯腰“哇”地一声吐在了雪泥里。

“操！什么味儿！”陈皮阿四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迅速扯下围巾捂住口鼻，他脸上先前溅到的墨绿粘液已经凝固，像块丑陋的胎记。他眼神更凶了，狠狠踹了一脚还在干呕的手下，“废物！把火把点上！快点！”

火把噼啪燃起，跳动的火光勉强驱散了些门内浓稠的黑暗，但也让那股混合着尸腐、霉菌和某种难以言喻腥甜（二月红说的朱砂？）的气味更加复杂、更具侵略性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空气粘稠得仿佛能拧出水。

林骁感觉肺里像塞满了浸水的棉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窒息感。他冻得几乎麻木的双脚踩在门内冰冷湿滑的地面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只手及时抓住了他的胳膊肘，力道很大，捏得他生疼。

是张启山。佛爷脸上没什么表情，大氅领子竖着，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沉静锐利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深不见底。他没看林骁，目光紧锁着前方被火光照亮的甬道深处——那里影影绰绰，堆积着难以分辨形状的、深色的东西，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火光无法触及的黑暗里。

“站稳。”张启山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但抓着他胳膊的手并未松开，像一根冰冷的铁钳，既是支撑，也是不容挣脱的掌控。“你看到的‘图案’，在哪里？”他问得直接，目光扫过林骁刚刚差点滑倒的地方。

林骁心脏狂跳，一半是惊魂未定，一半是被张启山近距离的压迫感慑住。他借着张启山的力道站稳，冰凉的指尖下意识又去摸怀里那枚铜钱，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定了定神。他喘着粗气，指向刚才差点绊倒他的石门内侧底部，那里积着一层滑腻的黑泥。

“那…那底下…门轴边上…”他声音嘶哑，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陈皮的手下忍着恶心，用砍刀刮开那层厚厚的、散发着恶臭的泥垢。火把凑近，一个扭曲繁复的云雷纹渐渐显露出来，阴刻在冰冷的石壁上，线条边缘甚至残留着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痕迹——和他怀里玉盒底部的纹路，如出一辙！只是石壁上的更大，更显狰狞。

二月红不知何时也靠了过来，他脸色比雪还白，显然也被这气味折磨得不轻，但眼神依旧专注。他蹲下身，不顾污秽，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描摹着那个纹路，眉头紧锁：“是‘封禁’的符文…手法很古，但用了血祭…不止一次。”他抬头，看向甬道深处那片令人心悸的堆积物，“这‘积尸地’，怕是被刻意喂养出来的。”

“喂出来的？”陈皮阿四啐了一口唾沫，眼神阴鸷地盯着那片黑暗，“那正好！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玩意儿在作祟！”他紧了紧手里的短刀，刀尖还在往下滴着刚才斩断枯手留下的粘稠墨绿液体。

就在这时，甬道深处那片堆积的“东西”，似乎被火光和活人的气息彻底惊动了！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无数枯骨摩擦的“喀啦…喀啦…”声，由远及近，潮水般涌来！紧接着，是更加密集的抓挠石壁的声音！比刚才门缝里钻出的枯手数量，恐怕要多出十倍、百倍！黑暗仿佛在蠕动、在沸腾！

“退！”张启山厉喝一声，抓着林骁胳膊的手猛地发力将他向后一拽！同时另一只手已拔枪在手！

林骁被拽得一个踉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门上，骨头生疼。他惊恐地看着那片翻滚的黑暗，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这不是游戏里拉脱仇恨就能解决的怪物！这是能要命的、真实的恐怖！吴老狗…真的可能在里面吗？他还能活着吗？这个念头像冰锥一样刺进他心里，让他连寒冷都忘记了。

火把的光在剧烈晃动，每个人的影子在石壁上疯狂扭曲。陈皮阿四的手下慌乱地举起砍刀，二月红也抽出了随身的细长兵器，脸色凝重。刺耳的抓挠和摩擦声越来越近，几乎就在耳边！

张启山的声音穿透混乱，冰冷而清晰地砸在林骁耳边，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信息”的渴求：“林骁！想想！你‘梦’里…怎么过这鬼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