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带着无尽贪婪的意念如同实质的枷锁,将老莫死死钉在墙上!张启山(或者说那占据他躯壳的恐怖存在)那只完好的右手,带着非人的僵硬和恐怖的力量,如同钢钳般抓向老莫的脖颈!指尖萦绕着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青黑色幽光!
老莫瞳孔骤缩,七窍流血的面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他想喊,喉咙却像被堵死,只能发出绝望的“嗬嗬”声!
千钧一发之际!
“孽障!住手!”
一声带着雷霆震怒的暴喝在病房门口炸响!一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裹挟着凌厉的劲风直扑病床!是二月红!他浑身浴血,衣衫破碎,脸上带着深可见骨的擦伤,眼神却锐利如刀,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他身后跟着仅存的两个同样狼狈不堪、满脸惊魂未定的解家心腹!
他们竟在青铜门开启的灭顶之灾中,奇迹般地逃了出来!代价是解九爷陷入深度昏迷(被一个伙计死命背出),其余伙计全部葬身门后!
二月红根本来不及思考!看到病房内张启山那非人的姿态和抓向老莫的鬼爪,他目眦欲裂!手中长刀来不及出鞘,连刀带鞘,灌注全身力气,如同攻城锤般狠狠砸向张启山抓出的手臂!
砰!!
一声闷响!刀鞘结结实实砸在张启山的小臂上!巨大的力量让张启山(或那东西)的动作猛地一滞!抓向老莫的鬼爪偏移了方向,狠狠抓在墙壁上!
嗤啦——!
坚硬的墙壁如同豆腐般被抓出五道深痕!碎石飞溅!那萦绕指尖的青黑幽光腐蚀着墙体,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
“呃…吼!” 张启山喉咙里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那双布满青黑血丝、闪烁着幽绿鬼火的眼珠猛地转向二月红!冰冷的杀意如同潮水般锁定了他!
“佛爷!醒醒!”二月红心如刀绞,嘶声怒吼,试图唤醒张启山残存的意识。同时他手腕一抖,长刀“锃”地一声出鞘!雪亮的刀锋直指张启山,却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他下不了死手!
“二爷!小心!他不是佛爷了!”瘫倒在地的老莫终于找回声音,带着哭腔嘶喊。
张启山(那东西)对二月红的呼唤毫无反应,它似乎被激怒了!它猛地从病床上弹起!动作僵硬却迅捷无比!完好的右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再次抓向二月红!这一次,五指指尖的青黑幽光更加凝实、更加恐怖!
二月红咬牙挥刀格挡!刀锋与鬼爪相撞!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耳欲聋!火星四溅!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侵蚀性的巨力顺着刀身传来!二月红如遭重击,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长刀差点脱手!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数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胸口气血翻腾!
差距太大了!被那力量侵蚀强化的身体,根本不是人力能抗衡!
“吼!”张启山(那东西)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如同锁定猎物的凶兽,一步踏前,就要继续扑杀!
就在这生死关头!
被撞翻在地、昏迷的小一穷,怀中一直紧攥着的、解九爷从张启山身上取下的那枚铜钱,突然毫无征兆地滚烫起来!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
昏迷中的小一穷被烫得发出一声细微的痛哼,小手本能地一松!
叮铃!
那枚变得滚烫、表面铜绿如同活物般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复杂纹路的铜钱,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沸腾油锅的冰水!
正要扑向二月红的张启山(那东西),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它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痛苦、仿佛灵魂被撕裂般的惨嚎!那双闪烁着幽绿鬼火的眼珠剧烈地波动起来!瞳孔深处那两点冰冷的幽绿,如同风中残烛般疯狂摇曳,似乎在与另一种力量激烈对抗!
它猛地抱住自己的头颅,身体如同触电般剧烈抽搐!断腕处那粘稠的青黑幽绿色液体疯狂地沸腾、翻滚!一股混乱、狂暴、充满排斥的气息从它体内爆发出来!
“呃啊——林…骁…滚…出去!” 张启山的喉咙里,竟然挤出了几个模糊不清、却带着张启山本人声线特征的嘶吼!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被侵犯的暴怒!
林骁?
二月红、老莫、吴家老太太全都惊呆了!林骁?!那个死在地下的林骁?!
紧接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带着虚弱却无比清晰意志的声音,强行从张启山的喉咙里挤了出来,断断续续,却充满了决绝:
“张…启山…守住…意识…铜钱…锚点…它在…排斥…我的…魂…用…玉佩…刺激…它…我…撑…门…”
这是林骁的声音!虽然虚弱,但绝对是林骁!
铜钱是锚点!林骁的残魂竟然通过铜钱,在张启山被“门”之力侵蚀、意识最薄弱的时刻,强行闯入了他的身体?!他在用自己残存的力量和意志,与那侵蚀张启山的“门”之力对抗!他在试图唤醒张启山本体的意识!他在争取时间!
“玉佩!快!吴家的玉佩!”二月红瞬间明悟!林骁在求救!也在指引!他朝着吓傻了的吴家老太太嘶吼!
老太太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扑向之前被解九爷扔在地上、此刻正静静躺在一片碎玻璃中的染血狗头玉佩!
“吼——!”张启山体内的“门”之力似乎感到了巨大的威胁,发出了更加暴怒的咆哮!它强行压制住林骁残魂的干扰和身体的排斥反应,再次抬起鬼爪,这一次,目标直指正在抢夺玉佩的吴家老太太!指尖的青黑幽光凝聚如实质!
“休想!”二月红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用身体挡在老太太身前!他知道自己挡不住,但能争取一秒是一秒!
老太太终于抓住了玉佩!入手冰凉!她根本不懂什么刺激,只知道林骁(或者说那声音)要玉佩!她几乎是出于本能,用尽全身力气,将玉佩狠狠砸向正在疯狂攻击二月红的张启山!
玉佩划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正砸在张启山那不断沸腾涌出青黑液体的断腕伤口上!
嗡——!!!
玉佩与断腕伤口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血红色光芒!整个病房被染成一片妖异的血红!玉佩剧烈震动,发出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嗡鸣!
“呃啊啊啊啊——!!!”
张启山发出了震耳欲聋、不似人声的惨嚎!断腕伤口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粘稠的青黑幽绿色液体疯狂地蒸发、沸腾!大股带着浓烈腥臭的白烟冲天而起!伤口深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金色光丝(与之前连接干尸的金线同源)被血光强行逼出、灼烧、断裂!
他体内的“门”之力发出了痛苦到极致的尖啸!那占据主导的幽绿鬼火在血光的冲击下剧烈闪烁、明灭不定!身体的控制权在“门”之力、张启山本体意识、林骁残魂的三方激烈撕扯下彻底混乱!他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在原地疯狂地扭曲、抽搐、翻滚!
趁此机会!
掉落地上的那枚滚烫铜钱,暗金色的纹路骤然亮起,一道极其细微、却凝练如实质的淡金色光束,如同穿越时空的利箭,猛地从铜钱射出,精准地没入张启山剧烈抽搐的眉心!
张启山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止!
他眼中的青黑色血丝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瞳孔深处那两点摇曳的幽绿鬼火,如同风中残烛,在血光和金光的双重冲击下,发出一声不甘的、无声的尖鸣,骤然熄灭!
扑通!
张启山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不动。
病房内,血光消散,嗡鸣停止。只剩下浓烈的焦臭、血腥和一片狼藉。玉佩掉在地上,光芒黯淡。铜钱也恢复了冰冷,静静躺在一旁。
死寂。
二月红捂着胸口,剧烈喘息,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如同死去的张启山。老莫瘫在墙角,劫后余生般颤抖。吴家老太太抱着再次昏迷的小一穷,缩在角落,眼神呆滞。
几秒钟后。
“咳…咳咳…” 地上,张启山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虽然布满了血丝,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和痛苦,瞳孔深处却是一片…属于人类的、张启山本人的、清醒的…茫然。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病房,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最后落在自己那只空空荡荡、依旧残留着剧烈灼痛感的断腕上,眼神里充满了陌生的、巨大的困惑和一丝…灵魂深处残留的、不属于他的惊悸。
“我…这是…” 张启山的声音嘶哑干涩,虚弱得如同蚊蚋,“…在哪?我的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