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翼之思

祂从未想过自己会沦落至此。

身为掌控黑暗与欲望的邪神，塞勒斯向来肆意妄为，以玩弄凡人的痛苦为乐。祂赐予信徒力量，却要他们献上血肉与灵魂作为祭品；祂享受人类的恐惧与哀求，却从不给予怜悯。

直到那天，一个黑发金瞳的男人站在祂的祭坛前，嘴角噙着笑，眼底却冷得像深渊。

“你想要什么？”塞勒斯慵懒地靠在神座上，指尖缠绕着信徒的血丝，漫不经心地问。

“我想要一个孩子。”男人说。

塞勒斯嗤笑：“凡人，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赐予你子嗣？”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手，掌心浮现出一道古老的咒印。

塞勒斯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连神明都无法违逆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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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成立后，塞勒斯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祂的腹部开始隆起，神力被腹中胎儿一点点吞噬。祂愤怒地想要撕碎那个胆敢算计祂的男人，却发现对方早已消失无踪。

更可怕的是，祂的身体开始变得脆弱、敏感，甚至……渴求抚慰。

“不……这不可能……”祂颤抖着抚摸自己日渐鼓胀的腹部，神力溃散，连维持人形都变得困难。

曾经高高在上的邪神，如今却像个凡人孕夫一般，被腹中的生命折磨得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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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娩的那天，塞勒斯终于崩溃了。

剧烈的疼痛撕扯着祂的身体，神力彻底消散，祂像个普通人类一样，在产床上挣扎、哭喊。

“滚开……不许碰我！”祂嘶吼着，想要撕碎周围的一切，却被几名侍仆死死摁住手脚，压在床上。

“大人，您必须生下它。”侍仆低声说道，手上力道却不容反抗。

塞勒斯金色的瞳孔因痛苦而涣散，汗水浸湿了长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祂从未如此狼狈，也从未如此……恐惧。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婴儿的啼哭响彻神殿。

塞勒斯瘫软在床上，浑身颤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而就在这时，一双熟悉的手轻轻抚上祂的脸。

“辛苦了。”那个黑发金瞳的男人俯身，在祂耳边低语。

塞勒斯瞳孔骤缩。

——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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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的风总是带着花香，云层柔软得像羽毛。

两个小小的天使坐在圣殿书库的角落，雪白的翅膀收拢在背后，金发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祂们面前摊开着一本古老的典籍，书页上浮现出动态的画面。

“……好可怕。”小天使艾瑞尔小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自己的衣角，“他明明不愿意，为什么还要被强迫？”

旁边的路菲斯眨了眨湛蓝的眼睛，歪着头思考：“因为他被契约束缚了？就像我们如果答应了别人的请求，就必须履行承诺一样。”

“可是……”艾瑞尔的声音更低了，“如果爱一个人的话，为什么要让他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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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两个小天使坐在天界花园的浮云上，晃着腿，看着远处的圣光缓缓流淌。

“我今天问了导师，”路菲斯晃了晃手中的金苹果，“祂说繁衍是凡人的事情，天使不需要。”

“那为什么书里会有那样的故事？”艾瑞尔托着下巴，眉头微蹙，“而且，他看起来好难过……”

路菲斯咬了一口苹果，含含糊糊地说：“也许是因为，有些人把‘爱’和‘占有’搞混了？”

艾瑞尔转头看祂：“什么意思？”

“就是……”路菲斯努力咽下苹果，认真地说，“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应该希望祂快乐，而不是让祂痛苦，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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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天界，星辰低垂，仿佛伸手可触。

两个小天使并肩躺在云上，望着璀璨的星河。

“路菲斯。”艾瑞尔忽然开口。

“嗯？”

“如果有一天……有人让你做不愿意的事，还说是因为爱你，你会怎么办？”

路菲斯想了想，伸手握住艾瑞尔的手指，轻轻捏了捏：“我会说——‘如果你爱我，就应该尊重我的意愿’。”

艾瑞尔笑了，握紧祂的手：“我也是。”

星光洒在祂们身上，羽翼交叠，纯白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