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寒意如钝刀般慢慢划过空气，割开每一寸时间的肌肤。清迈的冬天再冷，也比不上记忆里明市那两年的刺骨寒意。那种冷，像是从心底往外冒出来的一样，连呼吸都带着霜。

我叫林向南，1982年生在明市。后来人们都喊我三爷，至于本名，早就被遗忘在某个角落了，无关紧要。

这一生太长，如今站在这头回望，竟不知道该从哪一段开始说起。灾难、恩人、风雨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安稳地活到了现在。

父亲，他是我记忆中最糟糕的存在，一个被时代唾弃的人。“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这些他样样精通。他的结局也不意外——1983年的严打送他上了刑场，罪名是流氓罪。同一年，姐姐林鑫佳踏进了一条再也无法回头的路。但她的故事也没能走到尽头，1988年的那个冬日，她和丈夫王强一起倒在冰冷的枪声中，一切都戛然而止。

姐姐走后，二哥林志峰接过了照顾我的担子。有一次，混混王雨调戏试涵姐，二哥二话不说，直接废了对方。之后，他蹲了几年牢房。可出来后，他依旧争勇斗狠，直到1996年的冬天，他在血泊中倒下，那年我刚升入初三。

最初走上这条路，或许有些不得已；但后来，纯粹是因为我的选择。大家都说我天生就是棵歪脖子树。如果跟姐姐和二哥相比，这评价可能并不错。林鑫佳是个偏激的斗士，林志峰则是英雄主义者，他确实配得上“英雄”两个字。姐姐死在刑场上，二哥与对手搏斗至最后一刻，两人同归于尽。

我没有他们的信念，也没有正确的人生观。所以，别指望能在我的身上找到什么人性的光辉。当年，“全球变暖”这个词还没有进入人们的视野，可明市的冬天，依然是那么冷……

“如果这场江湖大戏注定要落幕，那我不会跑。”

“我也要站在舞台的中央，看着它如何谢幕。退场的人已经够多了，我姐姐林鑫佳，我哥哥林志峰，文锦书，张立军，他们都已经离开了。如果我现在再跑，那这个江湖，这所谓的黑道，真的没意思极了。”

夜色渐深，风轻轻吹动窗帘，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远处传来几声不知是谁家的犬吠，夹杂着些许模糊的笑语，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