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真正活得有意义的也就那么几个瞬间，剩下的不过是一天又一天地熬着。”
最后，陈永和被张天峰用一根粗糙的麻绳亲手勒死在东南亚的一片荒野中。那个问题，终究还是以这样的方式画上了句点。
林向南解决了？
张天峰嗯……人已经埋在深山老林里了。
听到这句话时，我的心猛地一沉，像坠了一块冷硬的石头。尽管是为了保全所有人，但陈永和毕竟是跟我多年的兄弟。他死得这么突然，又这么彻底，内心深处总有些说不出的惋惜和酸楚。“唉，或许这就是命吧。”我默默想着，却没让这些情绪表露太多。
林向南峰子，咱们混了这么多年，你累了吗？
张天峰说实话，我真的有点累了，现在我甚至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了。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疲惫，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沙砾摩擦声。
林向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天峰我对外的身份是明市的红色商人，可我自己清楚得很——我是黑社会。可现在，我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红色商人，还是黑社会。
他的话像一根针，扎进我的思绪。在明市当了快十年的老大，所有人都叫我三爷，至于我的本名，只怕记得的人寥寥无几。大家都只知道明市有个黑社会老大叫三爷，而很少有人提起“林向南”这个名字。其实，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会恍惚：我究竟是三爷，还是林向南？
张天峰向南，你觉得还有多少人知道你叫林向南，而不是明市三爷？
林向南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让你放弃眼前的一切，你会同意吗？
张天峰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复杂，透着挣扎和释然交织的情绪。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桌上的烟盒，仿佛想要点燃一支，却又停住了动作。
张天峰以前可能不会，可自从我亲手勒死陈永和之后……我就萌生了退意。说句实话吧，我真的累了！
他的语气异常坚定，却掩不住嗓音里的沙哑与乏力。我看向眼前的张天峰，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那些曾经跟随我的人，如今都已经消失在我的生命中。制造415枪击案的李东，在零五年被枪毙；为李东报仇、最终却被我亲手枪杀的江日天；还有今天被张天峰用麻绳勒死的陈永和。他们都走了，只剩下一种莫名的空荡感填满胸腔。也许，成全张天峰的选择才是正确的路。
林向南你走吧……
张天峰向南，你……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地答应，目光闪动间似乎夹杂着些许犹豫。
林向南既然你想走，那就随你去吧。
他愣了一下，随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张天峰不怪我？
林向南咱们是拜把子兄弟，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这是通往台湾的机票，刁宗磊和张智霖他们都在那边。
递过机票时，我发现张天峰的眼角多了几道细密的皱纹，那是岁月刻下的痕迹。十多年前，他还只是个性格暴躁的小伙子，然而这些年过去，他变得愈发冷酷，成了黑道上有名的“刀哥”。而我呢？也从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变成了今日的黑老大。命运总是这样推着人往前走，让人不得不接受变化。
张天峰咱们还会见面的吧，兄弟？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怕得不到答案般小心翼翼。
林向南你先过去，等我退休了，就带着你嫂子和你侄女一起去找你。
这番话是真心的。如果不是2018年那场席卷全国的扫黑风暴，我或许真的可以一直坐稳这个位置，直到六十岁退休。但世事难料，未来如何，谁又能说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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