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

相对无言良久，我轻轻咳了一声，伸手拿起一旁的茶壶，指尖在壶柄上微微用力，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摩擦声。

林向南瑾文，你们是有什么话想说，还是生活上遇到什么难处需要帮忙？

苏瑾文三爷，其实没什么大事，生活上也算不上有困难，只是心里有些念头……想见……

他的话没说完，顿了顿，嗓音像是被什么压住似的沉闷下去。我默默叹了一口气，身体向后仰去，靠在沙发背上，目光落在天花板一角，似乎透过那片白看到了些什么。

林向南你是想走吧？

这句话一出口，苏瑾文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中了心脏。他迅速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张口欲言却又迟疑着没有发声。

苏瑾文我们十八九岁、二十岁的时候，抬脚跨出家门的那一刻，一步踏进的就是江湖啊。

江湖是什么？不就是把原本可以成为朋友的人变成了敌人，让那些不该那么早死去的人早早离开人世吗？

林向南这不能怪你们。既然进了江湖，就是薄命人，注定要漂泊无依。不过，从今往后，你也不必再与我有什么牵扯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我说完，伸手提起水壶，动作缓慢却坚决地为他倒了一杯茶水。水流哗啦啦地注入杯中，直到溢出杯沿，我才停下手中的动作，仿佛这一切都包含着某种无声的告别。

苏瑾文怔怔地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茶，嘴角渐渐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苏瑾文三爷，现在已经是2017年的冬天了。我马上三十三，你马上三十六。这一路上十年的起起伏伏，别说咱们亲身经历，就是把这些事情讲给别人听，怕是说的人累，听的人也累。

苏瑾文你还记得吗？你从1999年初春，十六七岁的年纪踏入这个江湖，而我比你更早，十三岁就开始出来谋生。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真的累了……

林向南咱们就好聚好散吧，兄弟终究还是兄弟。

苏瑾文三爷，最后一次叫你大哥——咱们台湾再见，我会等你。

林向南好，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