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月牵着我的手穿过长长的回廊，她的指尖带着淡淡的凉意，握住我掌心的力道却很温柔。阳光透过朱红色的廊柱，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飘着院子里那几株老桂树的甜香。我偷偷瞄她的侧脸，月白色的裙角随着脚步轻轻摆动，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挽成简单的发髻，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
"大师姐，我们这是去哪儿？"我忍不住开口问，脑子里还在消化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系统。逆天悟性这东西到底怎么用？要不要现在就试试？
"去见师父，"苏清月脚步没停，声音依旧清冷如玉石相击，"师父听说你醒了，特意让诸位长老都在玉清殿等着。"
我心里咯噔一下："就因为那个灵根测试？"
她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午后的阳光正好落在她脸上，能看到她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颊，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不是因为灵根，"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是因为你昨天突然晕倒的事。"
我这才想起原主的记忆碎片里，确实有昨天修炼时突然眼前发黑的画面。当时还以为是熬夜加班把身体搞垮了，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昨天......"
"别担心，"苏清月打断我的话，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我抓不住，"师父和几位长老会查清楚的。"她牵起我的手继续往前走，这次走得比刚才快了些，裙摆扫过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越靠近玉清殿，周围的弟子就越少，空气也越发肃穆。远远就能看到那座悬浮在半山腰的巨大宫殿，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周围云雾缭绕，偶尔有仙鹤飞过，确实有几分仙境的样子。
"那就是玉清殿？"我忍不住放慢脚步，心里有点发虚。这阵仗，不像是关心弟子身体安康，倒像是要开公审大会。
苏清月轻轻按了按我的手背："别怕，师父他......"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师父他只是看起来严肃，其实最疼你了。"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记忆里那个所谓的师父，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每次见面都板着张脸，开口就是"修为""顿悟""大道"，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实在看不出哪里疼我了。
穿过最后一道白玉拱桥，终于来到玉清殿前。两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弟子守在门口，看到苏清月立刻躬身行礼："见过大师姐。"
苏清月微微点头："师父和长老们都到了？"
"回大师姐，都在殿内等候。"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鼓励："进去吧，有师姐在。"说完推开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
门内光线骤然变暗，一股檀香混合着墨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大殿宽敞得惊人，正中央悬挂着"玉清殿"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下面端坐着手拿拂尘的白胡子老头——也就是我那个名义上的师父，苍流宗宗主玄阳真人。他两边各坐着四位同样仙风道骨的老者，想必就是宗门长老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我身上，比刚才在演武场时还要有压迫感。
我赶紧低下头，学着记忆里的样子躬身行礼："弟子凌云，拜见师父，拜见各位长老。"
玄阳真人没说话，只是拿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盯着我，眉头微微皱着。大殿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檀香在香炉里缓缓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凌云，"还是坐在玄阳真人左手第一位的张长老先开了口，就是刚才在演武场测出我是杂灵根的那位白胡子老头，"你可知罪？"
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兴师问罪来了！但我能犯什么罪？总不能是穿越过来占用了原主身体的罪吧？
"弟子不知，请长老明示。"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哼，不知？"张长老把手里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清脆的响声，"你身为宗主亲传弟子，百年一遇的天才，却在灵根测试中测出杂灵根，丢尽了我苍流宗的脸面！你可知错？"
果然是因为这个！我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弟子天赋愚钝，有负宗门厚望，甘愿受罚。"先认错总没错，好汉不吃眼前亏。
"甘愿受罚就好！"张长老胡子一吹，刚想说什么，却被玄阳真人抬手制止了。
"老张，"玄阳真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事稍后再议。"他目光转向我，眉头皱得更紧了，"凌云，你昨日修炼时，可曾察觉到什么异常？"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仔细回想原主的记忆碎片，昨天确实是在修炼剑法时突然晕倒的。我努力组织语言："弟子...弟子昨日修炼《流云十三式》时，突然感觉心口一阵绞痛，眼前发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玄阳真人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你把昨日修炼的过程，从开始到晕倒前的每一个细节，都仔细说一遍。不许遗漏任何一点。"
我心里纳闷，但还是照做了，把记忆里原主修炼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吐纳都描述了一遍。说到一半时，我突然注意到玄阳真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旁边几位长老也都交换着神色，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你是说..."坐在玄阳真人右手边的李长老突然插话，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你在练到第七式'云卷残阳'时，试着逆转了经脉运行路线？"
我心里一紧，赶紧点头："是的，弟子觉得原有的路线似乎不够顺畅，就试着...稍微调整了一下。"
"胡闹！"张长老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流云十三式》乃我苍流宗根本剑法，运行路线岂是你能随意更改的？你可知这有多危险？稍有不慎便会经脉尽断，沦为废人！"
我被他吓得一哆嗦，苏清月悄悄往前站了半步，挡在我身前一点的位置。虽然只是个细微的动作，却让我心里一暖。
"老张，稍安勿躁。"玄阳真人再次抬手，目光却依旧紧锁着我，"凌云，你为何要逆转经脉运行路线？是谁教你的？"
"没人教我，"我赶紧解释，生怕被当成奸细，"是我自己感觉...感觉那样运行会更舒服一些，灵力流动也更快..."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连我自己都觉得这理由太不靠谱了。
大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有震惊，有怀疑，还有...期待？
突然，玄阳真人猛地站起身，拂尘一甩，快步走到我面前。我紧张得手心冒汗，不知道这位便宜师父要干什么。他却弯下腰，仔细打量着我的眼睛，又伸手搭在我的脉搏上，眉头越皱越紧。
"奇怪...奇怪..."玄阳真人喃喃自语，手指在我手腕上搭了很久，脸色变幻不定。
旁边几位长老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脉象沉稳有力，不像是走火入魔的样子。"\
"灵力运转虽然驳杂，但异常坚韧，这是怎么回事？"\
"杂灵根怎么可能承受逆转经脉带来的冲击？"
我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像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苏清月站在一旁，虽然没说话，但我能感觉到她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收紧了。
就在这时，玄阳真人突然松开我的手腕，后退两步，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凌云，你再演示一遍'云卷残阳'，用你昨天修改过的经脉运行路线。"
"啊？现在？"我愣住了。
"对，现在就演示。"玄阳真人语气肯定，不容置疑，"不用担心，有师父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转头看向苏清月，她对我轻轻点头，眼神里带着鼓励："小师弟，相信你自己。"
深吸一口气，我走到大殿中央，回忆着记忆里的招式。还好有那个逆天悟性在，原本晦涩难懂的剑招此刻变得清晰无比，经脉运行路线也了然于胸。我闭上眼，凝神静气，按照昨天修改过的路线运转起体内那微弱的灵力。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运转功法，是否消耗1点师姐关爱值，启动逆天悟性辅助修炼？】
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提示音，我一愣，师姐关爱值？那是什么东西？还没等我想明白，就感觉到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顺着修改后的路线快速流淌。
睁开眼，我手握成剑指，按照《流云十三式》第七式的起手式比划起来。但随着灵力的运转，我的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动作开始不自觉地改变——手臂的角度高了三分，步伐的间距宽了半尺，手腕转动的时机也微妙地调整了...
"这...这是什么剑法？"张长老失声惊呼，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只能顺着那股感觉继续下去。剑光闪烁间，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灵气被牵引过来，虽然驳杂不堪，却异常活跃，围绕着我的身体旋转飞舞。
就在招式最精妙处，我突然感觉到心口一阵刺痛，和昨天晕倒前的感觉一模一样！眼前瞬间发黑，灵力运转猛地中断，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
"小心！"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只温暖的手及时扶住了我，带着淡淡的莲香。我靠在苏清月怀里，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小师弟，你怎么样？"苏清月焦急地问道，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我摇摇头，刚想说没事，就听到大殿里响起了玄阳真人激动的声音："成了！终于成了！哈哈哈！"
我抬起头，看到玄阳真人竟然在大笑，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哪里还有刚才的严肃？旁边几位长老也都激动不已，围着我刚才站立的地方议论纷纷。
"真的成功了！《流云十三式》的第七式竟然还能这样修改！"\
"经脉逆转后威力至少提升三成！而且灵力运转速度更快！"\
"杂灵根...不，这不是普通的杂灵根！这是传说中的...混沌灵根啊！"
混沌灵根？我愣住了。这又是什么东西？记忆里好像没这个说法。
玄阳真人几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凌云！好孩子！你可真是为师的福星啊！"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我，眼神里的欣赏几乎要溢出来，"你可知你刚才做了什么？你竟然凭一己之力，改进了我苍流宗传承千年的剑法！"
我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师父，我...我只是觉得那样更顺手..."
"更顺手？哈哈哈！"玄阳真人笑得更开心了，"说得好！大道至简，返璞归真！这才是真正的天才之资啊！"他转头看向几位长老，神色激动，"诸位长老，你们都看到了吧？逆转经脉运行路线，非但没有走火入魔，反而让剑招威力倍增！这绝不是普通的杂灵根能做到的！"
李长老抚着胡须，连连点头："没错，只有传说中的混沌灵根，才能容纳驳杂灵气，逆转经脉而不伤！"
"混沌灵根..."张长老喃喃自语，脸上满是羞愧，"原来如此...是老夫有眼不识泰山，错把珍珠当鱼目啊！"他转向我，深深一揖，"凌云师侄，刚才是老夫失言，请师侄勿怪。"
我赶紧摆手："长老言重了，弟子不敢。"心里却乐开了花。混沌灵根？听起来就比杂灵根厉害多了！看来这个系统的逆天悟性还真不是盖的！
玄阳真人心情显然极好，大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孩子，不愧是为师看中的弟子！灵根测试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苍流宗名正言顺的百年一遇天才！"他顿了顿，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不过混沌灵根之事，暂时不可外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我点点头："弟子明白。"
"很好，"玄阳真人满意地笑了，"你刚醒，身体还需要调养。清月，你先带师弟回去休息，晚膳后来我丹房一趟，为师有些东西要交给你。"
"是，师父。"苏清月恭敬地行了一礼，扶着我转身往外走。
走出玉清殿，阳光刺得我眯起了眼睛。苏清月扶着我的手臂还没松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大师姐，谢谢你。"我真心实意地说道。今天要不是她一直护着我，恐怕我早就被那些长老批斗得体无完肤了。
苏清月脚步一顿，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像是落满了星光："傻师弟，跟师姐客气什么。"她伸手，轻轻拨开我额前的碎发，指尖不经意间划过我的脸颊，带来一阵微麻的触感，"不过你今天可真是吓死师姐了，竟敢擅自修改剑法运行路线。"
我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没事嘛，而且还因祸得福，测出了什么混沌灵根。"
"混沌灵根..."苏清月低声重复了一遍，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这种灵根只在古籍中有记载，修炼速度极慢，但一旦有所成，威力无穷。而且..."她顿了顿，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我追问。
她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走吧，师姐带你去见二师姐她们，她们听说你醒了，早就坐不住了。"
"二师姐？"我想起记忆里那个总是笑眯眯、喜欢捉弄人的红衣女子，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们...她们想干什么？"
苏清月看着我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眼角弯弯的像月牙："放心，她们不会吃了你的。"她拉起我的手，快步朝后山走去，"不过...二师姐新炼了几种丹药，一直说想找人试试效果..."
"丹药？试效果？"我脚步一个踉跄，"大师姐！等等！我突然觉得头有点晕，是不是刚才修炼伤到经脉了？我看我还是先回房休息吧！"
"晚了。"苏清月回眸一笑，阳光洒在她脸上，美得让人失神，"她们已经知道你醒了。"
话音刚落，前面就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一个穿着火红衣裙的身影如同旋风般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差点把我骨头捏碎。
"小师弟！你可算醒了！想死师姐了！"
我看着眼前这张明艳动人却带着几分狡黠的脸，再看看她手里端着的那碗黑乎乎、散发着奇怪气味的东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这下死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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