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六师姐苏媚儿斜倚在门框上,藕荷色纱裙被晨风掀起一角,露出截白玉似的小腿。她手里提着个食盒,发间斜插着枝新鲜的桃花,裙摆上绣着的鸳鸯戏水图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
"小师弟躲在屋里做什么呢?"她眼波流转,目光掠过我紧握的拳头,又慢悠悠滑到床底方向,"师姐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城南铺子的桂花糕,再不吃可要凉透了。"
食盒盖"咔嗒"一声弹开,雪白的桂花糕上撒着金黄糖霜,甜香混着她身上那股勾人的幽香扑面而来。我盯着她手腕上那串银铃手链,想起三师姐说过——苏媚儿的幻术能通过声音和气味传播。
"师姐费心了,"我往旁边挪了半步,刻意避开她的视线范围,"只是我刚领完宗门资源,正打算去后山找三师姐修炼。"
苏媚儿轻笑出声,腕间银铃跟着叮当作响:"修炼哪有填饱肚子重要?再说三师姐教的那些阴招......"她突然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扫过我耳畔,"哪有师姐的'双修心法'来得实在?"
桂花香猛地浓烈起来,眼前的景物像是水波般晃了晃。我后颈的汗毛瞬间炸起来,赶紧咬破舌尖,痛感让我脑子清醒了几分。床底暗格里二师姐给的乌木盒仿佛在发烫,药鼎碰撞石阶的脆响不知为何在脑海里反复回荡。
"师姐又取笑我。"我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恰好撞翻了身后的木凳。凳子倒地发出"哐当"巨响,惊得屋檐下两只麻雀扑棱棱飞走。
苏媚儿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眼底那抹笑意淡了几分:"瞧你这孩子,开句玩笑就吓成这样。"她从食盒里捏起块桂花糕,递到我嘴边,皓白的手指上蔻丹殷红,"尝尝嘛,就一口。"
糕饼的甜香几乎要钻进脑子里,我看着她手腕上晃动的银铃,突然注意到她袖口露出的半截小臂上,有道极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划过,形状古怪得很。
"六师姐这伤......"我伸手想碰,又在她倏地收紧的眼神中缩回手,"是练媚术时留下的吗?"
苏媚儿触电般往后缩了缩手腕,银铃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有愤怒有难堪,还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惊惶。
"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做什么。"她猛地将桂花糕塞进我嘴里,转身就走。纱裙拂过门槛时带起阵冷风,发间那枝桃花落在地上,正好砸在我脚边。
甜腻的糕屑卡在喉咙里,我咳得惊天动地,眼泪都出来了。门外传来她刻意放缓的脚步声,还有银铃手链不规律的碰撞声——她根本没走远。
我盯着地上那朵沾了泥点的桃花,突然想起王长老说过的话:五师姐三年前下山历练,回来后性情大变,以前她最讨厌这些靡靡之香和花哨首饰。
床底暗格突然传来"咕噜"一声轻响,像是丹药滚动的声音。我蹲下身掀开地板,乌木盒的缝隙里透出丝红光,二师姐给的丹药不知何时竟融化了半颗,红褐色的药汁渗入木纹,凝成诡异的符咒形状。
"咚咚咚",敲门声又响了,这次是三下,很轻却很急促。我刚把暗格盖好,门外就传来四师姐赵凝霜不耐烦的声音:"凌云!磨蹭什么呢?赶紧跟我去剑冢!"
我拉开门,正撞见她抱着柄比人还高的重剑站在台阶下,满头青丝用根红绳随意束在脑后,额角还沾着点灰尘。朝阳照在她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上,新换的练功服袖口磨得起了毛边。
"六师姐刚走?"她挑眉看向我手里的桂花糕,又用下巴点了点地上那朵桃花,"离她远点,那女人最近不对劲。"
我把嘴里的糕饼咽下去,甜得发腻的味道突然变得苦涩:"四师姐怎么知道六师姐......"
"你当我整天待在剑冢就什么都不知道?"她抬脚碾过那朵桃花,粉白的花瓣立刻被踩烂在石阶缝里,"上周三晚上,她去了趟后山禁地。"
我的心猛地一沉。苍流宗后山禁地埋着历代长老的遗骸,据说还封印着什么邪物,宗门规矩严禁弟子靠近。
"可六师姐她......"
"她走的是西边那条密道。"赵凝霜突然抓住我手腕,她掌心的薄茧磨得我生疼,"那条路只有我们几个亲传弟子知道。"她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我腕间二师姐留下的淡红指痕,眉头越皱越紧,"这是菲儿师姐的手法?她找过你?"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院墙外传来五师姐软糯的声音:"四师姐~小云师弟~你们在聊什么呀?"话音刚落,一道青影"嗖"地从墙头飞进来,稳稳落在我面前。
五师姐白芷柔穿着身嫩绿短打,腰间挂着个绣满符咒的乾坤袋,脸上沾着几道墨痕。她眨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目光在我和四师姐紧握的手腕上来回打转,突然狡黠地笑起来:"哎呀~大清早的,你们两个......"
"别胡说!"赵凝霜像被烫到似的甩开我手腕,耳根红得快要滴血,"我是来叫他去剑冢练剑的!"
"练剑需要抓手吗?"白芷柔歪着头凑近我,小手在我腕上那道指痕处轻轻一点,"咦?这是菲儿师姐的锁灵指印啊。她是不是给你药了?"
我还没点头,她突然捂住嘴,眼睛睁得溜圆:"不好!菲儿师姐的药和三师姐的毒......"她话没说完,就被赵凝霜捂住了嘴。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四师姐把她拖到一边,压低声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五师姐"唔唔"地挣扎着,小手却偷偷从乾坤袋里摸出个黄符,趁林霜霜不注意塞到我手里,还朝我挤了挤眼睛。
符咒温热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上来,我低头一看,上面用朱砂画着个古怪的符号,像是只眼睛。刚想问是什么,赵凝霜就揪着白芷柔的耳朵往外走:"宗主找你呢,赶紧滚回去研究你的破阵法!"
"哎呀疼疼疼!"五师姐被揪得直跳脚,临走前还冲我大喊,"师弟记得把符咒贴身放!遇到危险就捏碎!"
看着她们消失在巷口的背影,我捏着发烫的黄符,突然觉得这苍流宗处处透着诡异。二师姐的药,三师姐的毒术,六师姐的反常,还有五师姐欲言又止的话......这一切都跟那个后山禁地有关吗?
晨风吹过院墙,带来远处演武场的呼喝声。我握紧手里的黄符,转身往三师姐指定的悬崖走去。无论如何,提升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宗门大比只剩不到一个月了。
刚走到后山拐角,就听见前面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我悄悄探头一看,只见悬崖边的空地上,三师姐正和个黑衣蒙面人打得难解难分。那人身材高大,招式狠辣,手里的短刃泛着幽蓝的寒光,显然淬了剧毒。
三师姐的身法快得只能看见残影,黑布蒙面的脸上只露出双冰冷的眼睛。她手里没有武器,赤手空拳竟丝毫不落下风。黑衣人每招都直奔要害,刀光剑影中,我突然看见他手腕上有串熟悉的银铃手链——正是六师姐戴的那种!
"三师姐小心!"我忍不住喊出声。
就这一分神的功夫,黑衣人突然虚晃一招,短刃反手刺向三师姐后心!三师姐像是早有预料,猛地侧身,同时指尖弹出枚银针,正中黑衣人右臂。
"嗤"的一声,银针没入肉中,黑衣人闷哼一声,短刃脱手飞出,正好钉在我脚边三尺远的石壁上,剧毒的蓝光照亮了他掉落的面罩。
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我倒抽一口冷气——那人竟是资源殿里挑衅我的那个外门弟子!可他明明是炼气期五层,怎么会是三师姐的对手?除非......
"说!谁派你来的?"三师姐的声音冷得像冰,脚尖踩着黑衣人的胸口,"后山禁地的封印松动,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那弟子脸色惨白,嘴角溢出黑血,却突然诡异地笑起来:"苍流宗完了......你们都得死......"他的身体开始抽搐,眼睛、鼻孔、耳朵里同时渗出黑血,眼看就要不行了。
三师姐脸色一变,蹲下身想封住他的穴位,却已经来不及了。那弟子死死盯着我,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最后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悬崖上的风突然变大,卷起地上的尘土,吹得人眼睛生疼。三师姐站起身,走到那弟子尸体旁翻找起来,很快从他怀里掏出个黑色令牌,上面刻着朵扭曲的桃花——跟六师姐裙摆上的刺绣一模一样!
"果然是合欢宗的人。"三师姐捏碎令牌,眼神冷得吓人,"他们竟然把手伸到苍流宗内部了。"
合欢宗?我愣了一下,想起原主记忆里的信息——那是个臭名昭著的邪修门派,擅长采阴补阳和控制人心,跟苍流宗是死对头。
"三师姐,六师姐她......"我鼓起勇气开口,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我知道你怀疑苏媚儿。"她转过身看着我,蒙面黑布下的眼睛深不见底,"但现在没有证据,不能打草惊蛇。"她走到我面前,突然抬手揭开脸上的黑布。
看到她脸的瞬间,我呼吸一滞。三师姐长得极美,却不是六师姐那种妩媚入骨的美,而是带着种凌厉的英气。最让我震惊的是,她左眼下方有颗朱砂痣——跟资源殿那个外门弟子手腕上的疤痕形状一模一样!
"从今天起,除了杀人技,我教你辨毒。"三师姐的指尖划过我胸口,那里放着六师姐给的黄符,"合欢宗的人擅长用毒和幻术,下个月大比,他们肯定会对你下手。"
山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我突然注意到她耳根后有个极小的纹身,像是朵没开放的桃花蕾。这让我想起六师姐小臂上的疤痕,还有那个痴傻师兄口中的"菲儿仙子"......
"三师姐,你是不是......"
"先学这个。"她突然抓住我手腕,将枚银针塞进我手里,"这是测毒针,遇毒会变蓝。现在,去检查那具尸体。"
我捏着冰冷的银针走近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把针扎进那弟子手臂,银针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深蓝色,针尖甚至冒出了黑烟。
"这是'蚀心散',合欢宗的独门毒药。"三师姐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中毒者三个时辰内会七窍流血而亡,死前会说出施毒者想知道的一切。"
我猛地回头看她:"你的意思是,这个人......"
"他是被灭口的。"三师姐打断我,眼神凝重,"而且施毒者很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悬崖下突然传来几声怪笑,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岩壁爬上来。三师姐脸色一变,迅速重新蒙上黑布:"有人来了!躲起来!"
我刚躲到块巨石后面,就看见五个黑衣人从悬崖下爬了上来,每个人手腕上都戴着银铃手链。他们径直走到那具尸体旁,为首的那人蹲下身检查了一番,突然抬起头,目光精准地锁定我藏身的方向。
"找到你了,苍流宗的小老鼠。"那人摘下面罩,露出张美艳却扭曲的脸——竟然是个女人!她舔了舔嘴唇,手里把玩着串银铃手链,"苏媚儿那个叛徒办事不力,还得我们亲自动手。"
三师姐突然从巨石后窜出,手里多了柄短刃:"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当然是靠这个。"女黑衣人晃了晃手链,银铃发出刺耳的响声,"这可是用你妹妹的骨头做的,能不好使吗?"
三师姐的身体猛地一僵,握着短刃的手微微颤抖。女黑衣人见状大笑起来:"怎么?一提你那个被做成药人的妹妹就受不了了?要不要我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给你寄过去?"
话音未落,三师姐突然动了。她的速度比刚才快了数倍,短刃划破空气发出尖啸,直取女黑衣人的咽喉!可就在刀锋即将触碰到对方的瞬间,女黑衣人手腕上的银铃突然发出强光,三师姐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猛地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吐出一口鲜血。
我赶紧跑去把三师姐扶起来,盯着女黑衣人,生怕她再有动作
"就这点本事还想报仇?"女黑衣人一步步逼近,"当年你父母就是被我亲手杀的,现在轮到你了。"
我看着奄奄一息的三师姐,又摸了摸胸口六师姐给的黄符,突然想起二师姐说过的话——"混沌灵根虽驳杂,却能容纳百家灵力"。咬了咬牙,我掏出怀里的银针,运起体内微弱的灵力,猛地朝女黑衣人掷去!
银针带着破空声直奔她手腕上的银铃,"叮"的一声脆响,手链应声断裂。女黑衣人发出声尖叫,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混沌灵根?你竟然是......"
趁着她分神的瞬间,三师姐突然从地上跃起,短刃快如闪电划破她的咽喉。鲜血喷溅在石壁上,像极了五师姐画的符咒。剩下的黑衣人见状不妙,转身就往悬崖下跳,很快消失在云雾中。
三师姐捂着伤口瘫坐在地上,嘴角不断涌出鲜血。我赶紧跑过去扶住她,刚想说话就被她捂住嘴。
"别出声......"她虚弱地摇摇头,指了指女黑衣人的尸体,"她身上有合欢宗的传讯符......我们得赶紧离开......"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师姐脸色一变,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眼前一黑倒在我怀里。我抱着她温热的身体,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突然发现她蒙脸的黑布不知何时掉了,左眼下方那颗朱砂痣在晨光里异常清晰。
脚步声停在崖边,我抬头一看,只见二师姐柳菲儿站在那里,赤纹药鼎放在脚边,鼎口正冒着丝丝黑烟。她看着我们,眼神冰冷得像冬天的湖面,手里捏着张燃烧的符咒——正是合欢宗的传讯符。
"你们......"她刚开口,目光突然落在三师姐脸上,瞳孔骤然收缩,"是你?"
三师姐猛地睁开眼睛,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好久不见啊,我的好师妹。"
风卷起地上的血腥味和药草香,崖边的云雾越来越浓,像是有什么巨大的阴影正在靠近。我抱着三师姐逐渐冰冷的身体,看着对峙的二师姐和三师姐,突然明白了所有事——痴傻的师兄,后山的禁地,五师姐的反常,还有师父那句"混沌灵根有逆转乾坤的可能"......这一切,都跟二十年前那场合欢宗入侵有关。
二师姐突然举起赤纹药鼎,鼎口对准我们,里面传来阵阵诡异的嘶吼声。我下意识地抱紧三师姐,伸手去摸胸口的黄符,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符咒已经变成了灰黑色。
"凌云,把她交出来。"二师姐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是宗门叛徒,杀了她,我就传你真正的《清心诀》。"
三师姐在我怀里轻轻摇头,嘴角溢出的鲜血滴在我手背上,温热而粘稠。我看着她左眼下方的朱砂痣,突然想起五师姐小臂上的疤痕,五师姐塞给我符咒时狡黠的眼神,还有四师姐碾过桃花时决绝的表情。
"不。"我站起身,将三师姐护在身后,握紧了手里那枚变黑的银针,"她是我师姐。"
赤纹药鼎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鼎口喷出的黑烟凝聚成无数张扭曲的脸,嘶吼着向我们扑来。二师姐站在烟雾中,白衣胜雪,面带寒霜,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
就在黑烟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三师姐突然从我身后跃起,用身体挡住了那些鬼脸。她的身体迅速被黑烟侵蚀,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槁。
"走!"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我推下悬崖,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告诉媚儿,对不起......"
失重感瞬间包裹了我,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二师姐愤怒的嘶吼。我看着迅速缩小的悬崖,看着三师姐在黑烟中逐渐消散的身影,突然想起她今早说的话——"永远别相信女人的眼泪和笑容,尤其是漂亮女人"。
下落过程中,我衣兜里的乌木盒突然裂开,二师姐给的丹药滚出来,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红光。同时碎裂的,还有五师姐给的那张黄符,灰烬中飘出张极小的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三个字——"小心师父"。
云雾越来越浓,我闭上眼睛,任由身体坠向未知的黑暗。苍流宗的秘密,师姐们的过往,还有我自己的身世......这一切,或许都藏在悬崖下面。
下坠的风突然变了方向。
不是预想中的撞击,而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托住。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桂花香,比六师姐身上的要淡,混着潮湿的泥土味。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巨大的芭蕉叶上,叶片边缘还在往下滴落水珠。
"醒了?"
头顶传来苍老的声音。抬头望去,悬崖岩壁上竟嵌着个山洞,洞口坐着个穿灰布道袍的老妪,正用根枯枝拨弄着面前的火堆。火上架着口黑陶锅,咕嘟咕嘟煮着什么,药香顺着藤蔓缠绕的洞口飘出来。
"您是......"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丹田处的灵力像是被冻结了。
老妪没回头,枯枝指向洞内:"把那碗药喝了。"
山洞不深,石壁上挂着晒干的草药,最里头铺着堆干草,上面躺着个蜷缩的身影。月光从洞口照进来,正好落在那人脸上——是六师姐!她脸色惨白,发间那枝桃花不知去向,手腕上的银铃手链断了半截,剩下的几颗铃铛磕碰着发出细碎声响。
"六师姐!"我扑过去想叫醒她,手指刚碰到她皮肤就缩了回来。烫得吓人。
"烧了三天了。"老妪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端着碗黑乎乎的药汤,"合欢宗的蚀心散,能撑到现在算她命硬。"
我接过药碗,热气熏得眼睛发酸。六师姐的嘴唇干裂起泡,我刚想喂她喝药,她突然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吓人:"别信......别信柳菲儿......"她的眼睛紧闭着,冷汗把鬓发都浸湿了,"师父......是假的......"
药碗"哐当"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老妪叹了口气,弯腰捡起碎片:"她半个时辰前也说过胡话。"她突然抬头看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丝精光,"你身上有混沌灵根的气息,二十年前那个孩子果然是你。"
"您到底是谁?"我握紧藏在袖中的银针,这老妪出现得太蹊跷。
"我是谁不重要。"她将枯枝扔进火堆,火星噼啪作响,"重要的是你得活下去。"她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块暗红色的玉佩,上面刻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跟六师姐裙摆上的刺绣,还有黑衣人令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拿上它去后山禁地宫第九层。"老妪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找到'牵机引',就能知道所有真相。"
玉佩刚碰到我的手,洞口突然传来石块滚落的声音。老妪脸色一变,将我推向洞壁:"快躲进密室!"她按下墙角块凸起的石头,石壁竟缓缓移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那您......"
"我老婆子半截身子入土了,怕什么。"她推着我进暗门,枯枝突然抵住我咽喉,"记住,见到谁都别摘下面具。"
暗门在身后合拢,眼前陷入一片漆黑。我摸着石壁往前走,身后传来兵刃碰撞的脆响和老妪的痛呼。走了约莫百十步,前方突然透出微光,石壁尽头竟是座圆形石室。
石室中央有个石台,上面躺着具水晶棺椁。月光从头顶的天井照下来,正好落在棺中女子脸上。我倒抽口凉气——那女子跟三师姐长得一模一样!左眼下方同样有颗朱砂痣,只是她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不像三师姐总是冷冰冰的。
棺椁旁边跪着个身影,听到脚步声猛地回头。是四师姐!她怀里抱着那柄比人还高的重剑,额角渗着血,练功服的袖口被撕开道大口子。
"凌云?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霍然起身,剑尖直指我咽喉,"谁带你来的?"
"四师姐,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