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添躺在床上,却没有一点睡意,一闭上眼,脑海中便会浮现出望仔像无家可归的小兽的模样,侧过头,是枕边人并不安稳的睡颜,身体动作快于大脑发出的指令,小心避开被包扎过的手,以一个保护的姿势,把人搂进了怀里.一夜无眠
天边缓缓亮起了一抹白,太阳跃出了地平线,借着这一缕光,正添看向身边的人,瘦了许多,抱在怀里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清晨,护士按时查房,在为盛望检查时,他却在被触碰到的一瞬间猛地坐起,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江添见状,急忙出声安抚:“望仔,没事的,是我。”熟悉的声音像是一道暖流,缓缓渗入盛望的心底,他逐渐放松下来,下意识地向前伸出了手臂。然而,这一幕却让江添怔住了——盛望的手,并未朝向护士所在的方向。江添迟疑片刻,缓缓探出手,在盛望眼前轻轻晃了晃。对方毫无反应。江添的心猛然一沉,声音低低地试探道:“望仔?”盛望闻言,嘴角努力勾起一抹笑容,仿佛想掩饰什么,“怎么了,哥?”江添深吸了一口气,嗓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望仔……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不到?”回答他的,是盛望罕见的沉默。那沉默犹如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江添心头。看着面前这张依旧强作镇定的脸,他的心彻底凉了下来。一旁的护士察觉到气氛的异样,连忙出声缓和:“患者只是暂时性失明,会慢慢恢复的,请别太担心。另外,今天早上先不要进食,等会儿需要抽血做常规检查。”她的声音温柔而平稳,但听在两人耳中,却显得格外遥远。
护士离开后,江添缓缓打开手机,向高天扬询问盛望眼睛的情况。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屏幕,看着那头的信息输入栏不断闪烁,删删改改许久,才终于传来一大段文字。
高天扬的回复让江添的心沉到了谷底——
“高三毕业时,盛哥被他爸关进了戒同所,在那里熬了几个月。出来之后,他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甚至还出现了自残行为。后来,我和老宋察觉不对劲,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诊断结果显示有严重的抑郁症和创伤应激障碍,主要症状是怕黑……如今他失明了,应该会非常恐惧。你多陪他说说话吧。”
读完这些字句,江添只觉得胸口仿佛被利刃狠狠剜过一般,阵阵刺痛绵延不绝。他从未想到,自己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他的望仔竟过得如此艰难。而此刻,盛望正虚弱地倚靠在床边,听到江添长久的沉默后,不安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的声音颤抖着打破了寂静:“哥,我……我的眼睛还有机会治好的,你别担心,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你别走,别丢下我……”话未说完,泪水便夺眶而出,沿着瘦弱苍白的脸颊无声滑落。
“不会的,我不会走。”江添哽咽着低语,将那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搂进怀中。他用指腹轻轻拭去盛望脸上的泪痕,随后在他紧蹙的眉间落下一个个轻柔的吻,似是在安抚,又似是在许诺。每一个触碰都饱含深情,每一句低语都坚定如誓言:
“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