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之路
银杏叶在秋风中打着旋儿落下,铺满了帝都大厦前的广场。晓晓弯腰拾起一片完美的扇形叶子,对着阳光欣赏它金黄的脉络。一年过去,她的视力变得更加敏锐,能看清叶片上最细微的细胞结构。
"又发呆?"
九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熟悉的檀香气息。晓晓转身,看见麒麟少女抱着两杯咖啡走来,金角在秋阳下熠熠生辉——自从两仪契约后,九月不再隐藏自己的非人特征,反而成了帝都大厦的"特色景点"之一。
"给,半糖拿铁。"九月递过咖啡,"敖总监在催季度报告了。"
晓晓做了个鬼脸:"不是说好无限期休假吗?"
"那是去年的事了。"九月笑着拉她走向旋转门,"现在我们是'特殊事务部'唯二员工,记得吗?"
电梯里挤满了上班族。经过一年的适应,晓晓已经能自如控制自己的感知能力,不再被过载的信息淹没。她小口啜饮咖啡,突然注意到角落里有个新面孔——年轻女孩,胸前挂着实习生工牌,正偷偷用手机拍九月的金角。
「又一个粉丝。」她通过灵魂连接告诉九月。
九月假装整理头发,实则对镜头露出完美侧颜:「这个月第七个了。我该收费吗?」
「自恋狂。」晓晓抿嘴偷笑。
特殊事务部设在28层最里面,原本是档案室的小隔间。敖烈美其名曰"保持低调",实则是懒得给他们安排正经办公室。推开门,狭小的空间里挤着两张桌子,墙上贴满了各种便签和地图。
"说真的,我们该申请个大点的地方。"九月踢开地上的文件堆,"连胡小七的猫窝都比这宽敞。"
"但这里有个优点。"晓晓敲了敲内侧墙壁——听起来是实心的,但实际上后面藏着一个秘密保险库,里面放着那个金属盒子。
一年来,她们按照麟德的建议,将盒子重重封印后藏在了最不起眼的地方。同时,白泽带领的调查组在全球范围内搜寻其他六把"钥匙",已经成功回收了其中三把。
晓晓打开电脑,开始整理季度报告。名义上,特殊事务部负责处理公司与"非人类客户"的业务;实际上,她们是隐藏在普通职场中的守护者,暗中监控着归墟残党的动向。
"看这个。"九月突然转过来一台平板,"西伯利亚分部发来的报告,又发现了一处归墟秘密基地。"
视频中,一座冰封的地下设施正在燃烧。几个穿白色防护服的人影被龙族战士押送出来,镜头扫过墙上的标志——扭曲的双月图案。
"第三处了。"晓晓皱眉,"他们比我们想象的更顽固。"
"好消息是,每次行动都能找到更多线索。"九月调出一张地图,上面标记着全球各地的红点,"白泽认为剩下的三把钥匙应该藏在南极、亚马逊雨林和..."
"西藏?"晓晓凑近看那个闪烁的光点。
"确切地说,是冈仁波齐峰。"九月放大图像,"当地传说那里是'世界的中心',也是连接多个维度的门户。"
晓晓的胸口图腾突然微微发热,这是对强大能量场的自然反应。她下意识摸向那个位置,自从融合了饕餮玉佩后,这个图腾就成了她能量系统的核心。
"想去看看吗?"九月突然问。
"什么?"
"冈仁波齐。"九月转动椅子面向她,"我们工作一年了,该休个假了。正好下个月是两仪契约周年纪念..."
晓晓刚要回答,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胡小七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虎尾巴在身后兴奋地摇晃:"大新闻!敖大哥要结婚了!"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和南海龙王的女儿!"胡小七手舞足蹈,"下个月举行海底婚礼,邀请全公司参加!"
九月扶额:"所以我们的西藏计划..."
"泡汤了。"晓晓苦笑,"不过海底婚礼?我还没见过真正的龙宫呢。"
午休时分,三人来到公司天台。胡小七变回虎形,懒洋洋地晒太阳;九月则拿出特制的麒麟草茶,这是她们每天的能量补充剂。
"说真的,你们适应得真好。"胡小七舔着爪子,"一年前还差点世界末日,现在就像普通上班族。"
晓晓望向远处天际线:"因为生活总要继续啊。"她举起手臂,展示那些已经变成淡金色的纹路,"而且'普通'这个词已经跟我们无缘了。"
确实,这一年来变化巨大。除了身体上的转变,晓晓和九月的能力也在稳步增长。她们已经能自如运用两仪之力进行短距离传送、能量护盾甚至简单的预言。最神奇的是灵魂共鸣——当两人完全同步时,能创造出各种不可思议的效果。
"对了,那个盒子最近有动静吗?"胡小七压低声音问。
九月摇头:"三重封印加铅制保险箱,连只蚂蚁都爬不进去。"她看向晓晓,"不过昨晚晓晓又做那个梦了。"
"还是那扇黑门?"
晓晓点头:"越来越清晰了。昨晚我甚至能看见门上的纹路..."她突然停住,因为那些纹路与金属盒子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九月握住她的手:"今晚我们再加一层封印。"
下班后,两人没有直接回麒麟阁,而是去了晓晓母亲的故居——位于城郊的一栋老房子。自从一年前的事件后,晓晓开始系统整理母亲的遗物,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家族和归墟的线索。
老房子积满灰尘,但保存完好。晓晓用钥匙打开书房,那里堆满了母亲的研究笔记和古籍。
"我觉得我们漏了什么。"她拂去一本相册上的灰尘,"如果母亲知道外曾祖父的事,一定会留下线索..."
九月帮忙检查书架:"你上次说素素阿姨有记日记的习惯?"
"嗯,但大部分都交给麟德长老了。"晓晓打开一个上锁的抽屉,"等等...这是什么?"
抽屉深处藏着一本薄薄的笔记本,封面没有任何标记。翻开第一页,晓晓立刻认出了母亲的笔迹:
「如果你正在读这本笔记,说明晓晓的能力已经觉醒。亲爱的女儿,请原谅妈妈的隐瞒。有些真相太过沉重,不该由孩子承担...」
笔记中的内容让两人震惊。原来晓晓的母亲早就知道归墟的存在,并一直在暗中对抗!更令人意外的是,她并非孤军奋战——笔记中提到一个叫"守门人"的秘密组织,专门阻止归墟打开维度之门。
"...所以归墟想开门,守门人阻止开门,而我们阴差阳错拿到了其中一把钥匙。"九月总结道,"这剧情比狐仙大人的电视剧还复杂。"
晓晓翻到最后一页,那里粘着一张老照片:年轻的母亲站在雪山前,身边是几个模糊的人影。照片背面写着:「冈仁波齐,1995。钥匙必须永远沉睡。」
"又是冈仁波齐!"晓晓和九月对视一眼,"这不可能只是巧合。"
回到麒麟阁,两人立刻联系了白泽。视频通话中,上古神兽的鹿角上缠着绷带,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西藏?"白泽听到她们的发现后,独眼亮了起来,"有意思...我们刚确认最后一把钥匙就在那里。"他调整摄像头,展示一张古老地图,"根据守门人提供的情报,冈仁波齐峰下确实有一座归墟神庙,建于吐蕃时期。"
"守门人?"晓晓惊讶地问,"他们真的存在?"
"不仅存在,而且已经联系我们了。"白泽露出神秘的微笑,"他们的现任首领很想见你们...事实上,他正往帝都赶来。"
挂断电话后,晓晓和九月决定检查一下金属盒子的状态。她们解开层层封印,打开隐藏保险库——盒子静静地躺在那里,表面覆盖着一层霜状结晶。
"它在吸收能量。"九月戴上特制手套拿起盒子,"看,底部变透明了。"
确实,原本不透明的金属现在能隐约看到内部结构——复杂的机械装置环绕着一个小型黑洞般的核心,正缓慢旋转着。
"这根本不是数据存储器..."晓晓后退一步,"是个微型门户!"
她们立刻重新封印盒子,这次加入了更多压制符咒。当晚,晓晓的梦境更加清晰了。她不仅站在黑门前,还听到了门后的声音——不是想象中的恐怖低语,而是...歌声?某种古老而忧伤的旋律,仿佛在讲述一个失落的世界。
第二天清晨,白泽所说的"守门人首领"如约而至。当这位高大的藏族老人走进麒麟阁会客厅时,晓晓的胸口图腾剧烈跳动起来——她认得这张脸!正是母亲照片中那个站在雪山前的模糊人影!
"久闻两仪契约者的大名。"老人双手合十,声音如雪山般沉稳,"我是丹增,守门人第三十七代首领。"
他的汉语带着浓重口音,但流利有力。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脖子上挂着的饰物——一块与晓晓胸口图腾极为相似的玉牌,只是颜色是纯粹的天蓝色。
"你认识我母亲。"晓晓直截了当地说。
丹增微微颔首:"素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二十年前那场变故后,她选择隐姓埋名,用另一种方式守护平衡。"他深邃的目光扫过晓晓和九月,"而你们,完成了她未竟的事业。"
会议持续了整个上午。丹增详细解释了守门人的历史:这个组织已经存在了上千年,成员包括人类、妖怪甚至少数觉醒的神器。他们的唯一使命就是防止归墟打开维度之门,维持现实世界的稳定。
"七把钥匙分散在世界各地的能量节点。"老人指着地图,"我们已经回收了三把,白泽大人找到了两把,加上你们手中的这把..."
"还剩最后一把在冈仁波齐。"九月接话。
"不仅如此。"丹增的表情变得凝重,"根据预言,当第六把钥匙被找到时,第七把会'自我显现'。而承载者..."
他的目光落在晓晓身上。
"是我?"晓晓声音发颤。
"不完全是。"丹增摇头,"是你胸口的图腾。归墟之主在最后时刻,将第七把钥匙的信息编码进了饕餮印记。当其他六把聚集时,它会自动解码。"
房间陷入沉默。晓晓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现在承载着比她想象中更重大的责任。
"所以我们需要去西藏。"九月打破沉默,"集齐六把钥匙,然后...怎样?"
"然后举行封印大典。"丹增说,"将七把钥匙重新分散到受保护的圣地,确保它们永远不会再聚集。"
计划很快制定完毕:一周后出发前往冈仁波齐,由丹增亲自带队。白泽和敖霜会提供支援,而胡小七则留下来"照顾公司"——尽管谁都清楚这只是不想带她冒险的托词。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而充实。晓晓和九月一边交接工作,一边进行高原适应训练。最耗时的还是对金属盒子的研究——他们需要确保在长途运输中不会意外激活它。
启程前夜,晓晓独自站在麒麟阁的庭院里。秋夜的星空格外清晰,银河如缎带般横贯天际。她想起一年前的自己,还是个为"看见妖怪"而烦恼的普通女孩。现在,她正要去完成一项关乎世界安全的使命...
"想家了?"九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旁。
"有点。"晓晓微笑,"妈妈昨天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带'那个金角姑娘'回家吃饭。"
"等从西藏回来吧。"九月仰头看向星空,"说起来,你后悔吗?"
"什么?"
"遇见我,卷入这一切。"
晓晓转身面对九月,握住她的双手:"我唯一后悔的是没早点遇见你。"她指向两人之间那条只有她们能看见的金色纽带,"这是命中注定的,记得吗?"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融为一体,形成某种古老而优美的形态——既非人类,也不完全是妖怪,而是独一无二的平衡之契。
远处,第一缕晨光已经悄悄爬上天际。新的旅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