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钟离优雅踏出空间裂缝，却一脚踩在痛包上摔得四仰八叉。
可莉看着自动贩卖机双眼发亮：“蹦蹦炸弹能拆开它吗？”
魈在汹涌人潮中强忍风轮两立：“凡人……退散！”
温迪抱着吉他抢走舞台：“接下来演唱《让风告诉你》！”
胡桃推销往生堂优惠券被保安追着跑：“第二碑半价！”
当行秋发现同人本区时，整个展台都回荡着他的尖叫。
正文
空间如同被顽童撕扯的画布，裂开一道歪歪扭扭、闪烁着危险紫光的缝隙。下一秒，一道颀长身影带着与生俱来的沉稳气度，从中一步踏出。
钟离足下踩着的，本该是坚实大地。然而，迎接他龙纹皂靴的，却是一个摊在地上、鼓鼓囊囊的“原神痛包”。那上面，魈的夜叉面具徽章在灯光下反射出一点冷光，可莉的蹦蹦炸弹挂件随着震动弹跳了一下。钟离脚下一滑，那份千年涵养凝固在脸上，整个人以一种极其不符合“契约之神”威仪的姿态，向后仰倒。
“噗通！”
沉闷的声响。他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光滑的展厅地板上，昂贵的岩元素长袍后摆铺展开来，像一幅骤然展开的、描绘神祇失态的讽刺画。几颗不知哪位狂热粉丝精心收集的、印着派蒙大头照的亚克力钥匙扣，被震得滚落一旁。
“……此乃何物？”钟离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困惑的滞涩，他撑起上半身，目光落在那个“罪魁祸首”痛包上，眉头微蹙，仿佛在研究一件新出土却风格怪诞的史前遗物。
“哇——！！！” 一声足以穿透耳膜的惊呼在钟离头顶炸开。一个戴着猫耳头箍、穿着可莉同款红色小裙子的小女孩正死死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像两颗燃烧的星核，死死盯着地上的钟离。她另一只小手指着他，指尖都在哆嗦，声音因激动而劈叉：“妈呀！这…这…这coser…也太拼了吧？！连摔倒都这么有戏！神还原！神还原啊！影帝级别的演技！！” 她猛地掏出手机，闪光灯瞬间亮起，对着还坐在地上、神情略显茫然的钟离就是一阵狂拍，“咔嚓咔嚓”的快门声连绵不绝。
“钟离先生！” 紧随其后从空间裂缝中探出头的温迪，看到这一幕，碧绿的眼眸瞬间弯成了月牙，那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他轻盈地跳了出来，仿佛那裂缝只是寻常门扉，顺手还拉了后面的人一把。“噗…您这‘降临尘世’的姿势，嗯…真是别具一格，充满了‘地气’啊！契约之神果然懂得如何与大地亲密接触！” 温迪强忍着笑，声音却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羽毛，轻轻搔着人的痒处。
胡桃紧跟着温迪钻出裂缝，她标志性的梅花瞳滴溜溜一转，瞬间扫过周围巨大的、印着各种动漫角色的灯牌横幅、攒动的人头、以及震耳欲聋的喧嚣声浪。她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像鱼儿跃进了期待已久的大海，脸上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哇——哈！”胡桃叉腰挺胸，声音清亮得如同摇响的铜铃，瞬间压过附近的嘈杂，“好多人！好多…潜在的客户！”她那双梅花瞳里仿佛噼里啪啦炸开无数摩拉的金光，小手飞快地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大叠印着“往生堂”烫金大字的优惠券，像挥舞战旗般用力甩动起来，“瞧一瞧看一看啦！往生堂限时特惠！第二碑半价！买一送一！多买多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现在预订，立享八八折！包您满意，童叟无欺！诶，这位小哥，看你骨骼清奇，要不要来一份人生终点站的尊享套餐？早定早安心呐！”
被她热情招呼的、穿着某游戏角色COS服的年轻男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结，眼神里充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穿这身衣服”的惊恐和茫然。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另一个举着相机的人。
“可莉要研究那个！”
一道小小的红色闪电猛地从钟离身边窜了出去。可莉完全无视了还坐在地上、表情依旧有些放空的钟离，也压根没注意胡桃那响彻云霄的促销口号。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几步之外一台闪烁着五颜六色光芒、发出嗡嗡低鸣的金属方盒子彻底俘虏了——一台自动饮料贩卖机。她像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咚咚咚地跑过去，整个小脸几乎要贴到冰冷的玻璃上。里面整齐码放的、花花绿绿的罐子瓶子，在她眼中闪烁着不亚于星荧洞窟深处宝藏的光芒。
“里面…有亮晶晶的宝藏！” 可莉兴奋地原地蹦跳了一下，头上的红色贝雷帽也跟着一颤。她毫不犹豫地解下身后那个鼓鼓囊囊的、印着可爱四叶草图案的小背包，小手在里面急切地掏摸着，嘴里念念有词，“蹦蹦炸弹…蹦蹦炸弹放哪里了？啊哈！找到啦！这个，一定可以把它‘砰’地一下打开！就像炸鱼那样！” 她掏出一个圆滚滚、红彤彤的炸弹，兴致勃勃地在贩卖机投币口比划着，似乎在寻找最佳爆破点，小脸上写满了“科学探究”的认真。
“可莉！住手！” 一声急促的低喝自身后响起。行秋刚从那令人头晕目眩的空间传送中稳住身形，脸色还有些发白，一抬眼就看到这惊悚的一幕，吓得魂飞天外。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也顾不得什么“飞云商会二少爷”的仪态了，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攥住了可莉那只握着炸弹、跃跃欲试的小手腕。
“那…那不是宝箱！不能炸！” 行秋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他一边紧紧按住可莉的手，一边飞快地环顾四周，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生怕这惊天动地的一炸引来不可收拾的骚乱。
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带着冰冷煞气的低气压，如同极地寒流般悄然弥漫开来，瞬间冻结了行秋和可莉身边一小片区域的喧嚣。魈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如同融入阴影的雕塑。
他紧抿着薄唇，金瞳在巨大帽檐的阴影下锐利如刀，扫视着眼前汹涌如潮水、几乎令人窒息的人流。那些穿着奇装异服、挥舞着发光道具、兴奋尖叫着推搡前行的“凡人”，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令他极度不适的嘈杂气息。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在竭力压制着什么。周身隐隐有躁动的、青黑色的风元素不安地流转，带着撕裂空气的细微嘶鸣。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每一声尖锐的欢呼，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神经上。那压抑的低语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濒临极限的冰冷：“聒噪……退下……否则……”
那冰冷的“否则”之后是什么，无人敢想。但空气中弥漫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危险气息，让附近几个原本想凑近拍照的游客硬生生刹住了脚步，脸上兴奋的笑容僵住，本能地感到了某种源自生物本能的寒意。
“哎呀呀，魈上仙，稍安勿躁嘛！” 温迪像一阵轻快的风，不知何时已飘到了魈的身边，脸上带着那种能融化坚冰的、没心没肺的灿烂笑容。他熟稔地伸出手，仿佛没看到魈周身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煞气，哥俩好似的想要拍拍魈紧绷的肩膀，“这里虽然吵了点，但你看，多热闹！多有意思！都是喜欢故事和热闹的可爱人儿啊！来来来，深呼吸——像我这样，诶嘿！”
魈的身体在温迪的手即将触碰到他肩膀的瞬间，极其僵硬地、几乎微不可察地向旁边侧移了半分，完美避开了接触。他紧抿的唇线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反而绷得更紧了些，金瞳里闪过一丝被冒犯的凌厉，冷冷地扫了温迪一眼。那眼神明确地写着：再碰一下，后果自负。
温迪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却纹丝不动，甚至还更灿烂了几分，仿佛刚才那无形的拒绝只是错觉。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转而叉在腰上，碧绿的眼珠灵活地一转，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不远处一个临时搭建的小舞台。舞台背景板上印着巨大的二次元角色图案，此刻正空着，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调试音响设备，发出刺耳的啸叫。
“嘿！朋友们！” 温迪眼中瞬间燃起熟悉的、属于吟游诗人的兴奋火焰。他动作快得像一阵风，话音未落，人已经像只灵巧的羚羊，几步就轻盈地窜上了那个空置的舞台。舞台边缘调试音响的工作人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愣。
温迪才不管这些。他反手一捞，那把陪伴他走过漫长岁月的、风元素隐隐流淌的斐林（竖琴）瞬间出现在他手中，在舞台灯光下流转着温润的木质光泽。他手指随意地拨过琴弦，一串清澈如泉水流淌的音符立刻跳跃出来，带着抚慰人心的魔力，瞬间压过了背景的啸叫和附近的嘈杂。
“蒙德最好的吟游诗人，温迪，为您带来一曲——《让风告诉你》！”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属于表演的快乐，声音通过舞台上立着的麦克风，清亮而富有穿透力地传遍了这一片区域，“大家准备好了吗？让风——带我们去远方！” 他俏皮地眨了下眼，手指在琴弦上流畅地划动起来。
那熟悉而温柔的旋律如同春日里第一缕和煦的风，裹挟着蒲公英的种子，悠然荡开。前奏一起，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瞬间抓住了附近所有人的耳朵。原本喧闹嘈杂的展区，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声浪诡异地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惊愕的、好奇的、狂喜的，齐刷刷地从四面八方聚焦到那个突然出现在舞台上的绿衣少年身上。
“哇——！！！”
“天呐！是温迪的声线！太像了吧！”
“这coser……神仙下凡了？！”
“快录快录！这吟唱……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他手里那琴……道具也太逼真了！还会发光？？”
惊呼和赞叹声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人群中炸开，随即又被温迪那空灵纯净的歌声温柔地覆盖。闪光灯如同密集的星辰，疯狂闪烁起来，几乎要将小小的舞台淹没。越来越多的人被这美妙的歌声吸引，如同铁屑被磁石牵引，开始向舞台方向涌动、聚集。
“呼……” 行秋看着被温迪歌声吸引而暂时忽略掉可莉和魈的人群，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料都被冷汗浸湿了一片。他松开一直紧紧攥着的可莉的手腕，感觉自己的手指都有些发麻。
可莉倒是完全没在意刚才的惊险，小脸上还带着因为被阻止了“研究”而残留的一点点小失落。她好奇地踮起脚，望向被闪光灯包围的舞台：“卖唱的大哥哥唱得真好听！比凯亚哥哥哄可莉睡觉的歌还好听！”
“岂止是好听……” 行秋下意识地接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开始在周围色彩斑斓、琳琅满目的展台间搜寻，眼中重新燃起属于书痴的热切光芒，“如此盛会，定有……定有藏书之处！或者……故事汇集之所！” 他像只嗅到了花香的小蜜蜂，开始循着本能移动。
就在这时，一片极其醒目、布置得异常华丽精致的区域牢牢抓住了他的视线。巨大的、印着精美插画的展板林立，上面的人物形象或俊美飘逸，或英姿飒爽，风格各异却都充满了张力。展台前人头攒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寻常书肆的、混合着油墨、纸张和某种隐秘兴奋的特殊气息。
“如此盛会，果然藏龙卧虎！”行秋眼中闪烁着书痴特有的热切光芒，心中暗赞，“不知是哪位画坛圣手在此设展？或是新出的话本集册？” 他兴致勃勃地走近一个展台，目光扫过堆叠如山的精美书册。
他随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本。封面绘制精良，色彩明丽。画中两位古风男子立于飘落的红枫之下，一人蓝衣清冷如月，一人红衣炽烈如火。画工确实精湛，人物风姿绰约……只是……他们靠得是否太近了些？蓝衣男子清冷的眼神似乎并非拒人千里，反而带着一丝……缠绵？红衣男子张扬的笑容里，也似乎蕴含着对眼前人独有的、不同寻常的专注？
行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一丝困惑悄然爬上心头。这构图……这氛围……似乎并非描绘江湖豪情或家国大义？他下意识地翻开扉页，目光快速扫过几行文字简介。
“他，是高高在上的霜雪剑尊，清冷孤绝，却甘愿为他融化……”
“他，是肆意张扬的烈焰刀主，桀骜不驯，却只为他收敛锋芒……”
“一场宿命的邂逅，一场禁忌的纠缠……”
行秋的目光瞬间凝固在“禁忌的纠缠”几个字上。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刚才那画面中过近的距离、缠绕的眼神、暧昧的氛围……瞬间被赋予了全新的、颠覆性的、让他头皮发麻的含义！
血液“轰”地一声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急速冻结。他白皙的脸颊如同被投入沸水的白玉，从耳根开始，迅速蔓延开一片无法遏制的、滚烫的绯红，一路烧到脖颈，连小巧的耳垂都红得剔透。捏着书页的手指猛地一颤，指尖冰凉，那薄薄的纸张仿佛瞬间变成了烧红的烙铁，又或是某种不可名状的禁忌邪典。
“这……这……此乃……何物？！” 他喉咙发紧，平日里清朗的嗓音此刻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极度的窘迫。平日里引经据典、口若悬河的本事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破碎的、不成调的惊愕。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啪”一声合上书页，动作仓促得差点把书掉在地上。像是要甩掉什么脏东西，又像是怕被旁人发现自己在看什么，他迅速而僵硬地将那本《霜火劫》放回展台，指尖还残留着被“烫到”的错觉。慌乱中，他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旁边一摞摆放不稳的同人本。
哗啦——！
那摞书册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稀里哗啦地倾泻而下，散落一地。这动静不小，立刻引来了旁边一位戴着眼镜、笑容极其热情的摊主（或者说同人本爱好者）的注意。
“诶！帅哥！”那摊主眼睛一亮，仿佛发现了知音，立刻热情地招呼起来，“对这本《霜火劫》感兴趣？有眼光啊！这可是我们摊的镇摊之宝！画风剧情都是一绝！你看这霜雪剑尊和烈焰刀主的张力……”他一边说着，一边弯腰麻利地从散落的本子里精准地捡起那本《霜火劫》，还顺手抄起旁边另一本封面更加火辣的番外，“来来来，再看看这本新出的番外！绝对劲爆！保证让你……”
“不！不要！住口！”行秋猛地后退一步，仿佛那摊主递过来的不是书，而是烧红的烙铁。他下意识地用宽大的袖袍死死掩住自己快要烧起来的脸，只露出一双因过度震惊而睁得溜圆、水光潋滟（更多是羞的）的眼睛，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一尊被雷劈傻了的精致玉雕。摊主热情洋溢的推销词，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摇摇欲坠的世界观上。
“呜……” 一声极其压抑的、带着巨大羞耻和世界观崩塌感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行秋紧咬的牙关里逸出。这声音细微，却饱含着巨大的精神冲击力。
那摊主还在继续：“……真的超甜超带感！错过后悔一辈子啊帅哥！诶？你怎么了？”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飞云商会二少爷摇摇欲坠的理智防线。
“啊——！！！”
一声高亢、尖锐、混合着极致羞耻、惊骇、世界观崩塌以及“求求你别再说了”的崩溃尖叫，如同受惊的仙鹤哀鸣，骤然撕裂了展馆内温迪歌声营造出的短暂宁静，直冲云霄！那分贝之高，足以让附近所有展台的人都为之侧目。
无数道目光瞬间从舞台方向惊愕地转了过来，聚焦在那个满脸通红、用袖子死死捂着脸、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蒸发的蓝衣少年身上。连舞台上沉浸在吟唱中的温迪，拨动琴弦的手指都几不可察地顿了一拍。
“行秋少爷？！” 刚刚摆脱了人群包围、正整理着被挤歪了的帽子的钟离，闻声也循声望来。他那双总是波澜不惊、沉淀着岁月金砂的琥珀色眼眸，在看清行秋脚边散落一地的、封面醒目刺眼的书册时，瞳孔也极其罕见地收缩了一下。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岩王帝君，此刻眉峰也几不可察地跳了跳，仿佛看到了什么超出他六千年阅历理解范围的“天理之外”的奇观。
“嗯？” 温迪的歌声戛然而止，他抱着斐林，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向行秋那个方向，脸上露出了然又促狭的笑容，“哦呀？发现‘新大陆’了？”
与此同时，展馆另一角爆发出一阵更加强烈的骚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池塘，涟漪迅速扩大成惊涛骇浪。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站住！那个发死人优惠券的！”
“保安！保安在哪！拦住那个戴帽子的女孩！”
只见胡桃如同一尾滑溜的红色锦鲤，在汹涌的人潮中灵巧地穿梭奔逃。她那顶标志性的乾坤泰卦帽因为剧烈的跑动而微微歪斜，宽大的袖袍被风吹得鼓荡起来，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大把没发完的“往生堂限时特惠券”。两个穿着黑色制服、气喘吁吁的保安正奋力拨开人群，紧追不舍，脸上写满了气急败坏。
“喂喂喂！别追啦！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胡桃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回头喊话，声音带着点小得意和小喘息，“第二碑半价！真的不考虑一下吗？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啦！哎哟！” 她光顾着喊话，脚下被一个巨大的、印着某虚拟歌姬形象的立牌底座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向前扑去，手里那一大叠花花绿绿的优惠券如同天女散花般，哗啦啦地撒向了空中。
黄色的、红色的优惠券，印着“往生堂”烫金大字和“第二碑半价”、“买一送一”等惊悚广告语的纸片，如同冬日里一场突兀的、不祥的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一些飘到了惊愕的游客头上，一些落在了展台的周边商品上，更多的，则被混乱的气流卷着，打着旋儿，洋洋洒洒地覆盖了好大一片区域。
“我的限量版手办盒子上！！”
“啊啊啊！海报！海报沾上去了！”
“这什么鬼东西？！往生堂？晦气死了！”
惊呼、抱怨、哭笑不得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整个场面混乱到了极点。闪光灯不再只追逐温迪，开始疯狂捕捉这场突如其来的“冥界传单大派送”闹剧和行秋少爷的崩溃现场。
魈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金瞳冰冷地看着漫天飞舞的纸片、散落一地的“不堪入目”的书册以及乱成一锅粥的人群，周身的低气压几乎要凝成实质的风暴。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指缝间那点不安逸散的青黑色风元素骤然变得狂暴，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切割声。他死死咬着牙，额角青筋隐隐跳动，那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几乎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的：“……不可理喻！污秽！通通……”
“魈！冷静！” 钟离低沉威严的声音及时响起，如同磐石般压住了那即将失控的风暴前兆。他不知何时已来到魈的身边，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魈紧绷的肩膀上。一股厚重、沉稳、如同大地般不可撼动的岩元素之力悄然注入，瞬间抚平了魈周身狂暴涌动的风元素。那无形的力量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意味，如同最坚固的堤坝，拦住了即将决堤的洪流。
魈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放松了紧握的拳头。那点暴戾的风元素被强行压回体内，只留下急促起伏的胸膛和依旧冰冷的眼神。他撇开脸，不再看那片混乱的中心。
“钟离先生！” 行秋终于从最初的极度震惊和羞耻中勉强找回一丝神智，他顶着一张番茄般通红的脸，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声音还带着点惊魂未定的颤音，“此地……此地不宜久留！太过……太过……” 他搜肠刮肚，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刚才看到的那些“精神污染”和遭遇的“推销暴击”，只觉得三观都在摇摇欲坠。
“嗯。” 钟离沉稳地应了一声，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漫天飘落的“往生堂传单”、被保安追赶得像个红色小炮弹的胡桃、散落一地的同人本、舞台上抱着斐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温迪、无数道好奇探究的目光、以及魈那几乎要凝成冰的侧脸。他当机立断，“此地喧嚣过甚，先寻僻静处。” 他目光投向展馆深处一条相对人少些的通道。
“可莉！走了！” 行秋赶紧招呼还在好奇张望、似乎对空中飞舞的优惠券很感兴趣的小女孩。
“哦！” 可莉应了一声，有点小遗憾地看了看那台“没来得及研究”的贩卖机，还是听话地跑了过来。
钟离一手稳稳按住魈的肩膀，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引导着他向通道方向移动。行秋拉着可莉紧随其后。温迪见状，也从舞台边缘轻盈地跳了下来，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的笑，像只偷到了葡萄的小狐狸，几步就跟上了队伍。
“喂——！等等我呀！” 胡桃的声音带着点小狼狈从后面传来。她终于甩掉了锲而不舍的保安，帽子歪得更厉害了，发髻也有些松散，但精神头十足。她一边飞快地整理仪容，一边灵活地穿过人群，朝着钟离他们消失的通道口跑去，还不忘回头对着混乱的现场做了个俏皮的鬼脸，“下次再来光顾啊各位！往生堂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记得我的优惠券！”
一行人几乎是狼狈地冲进了那条相对僻静的通道。这里连接着展馆的后勤区域，灯光有些昏暗，堆放着一些杂物和备用展板，人流量骤减，只有远处主展区的喧嚣隐隐传来，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帷幕。
刚转过一个堆满纸箱的拐角，还没等众人喘匀气，头顶的日光灯管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令人不安的“滋啦”声。随即，那明亮的白光开始疯狂地明灭闪烁，频率快得如同垂死挣扎的心跳。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电流不稳的噼啪轻响，将众人的影子在墙壁和地面上拉扯得忽长忽短、扭曲变形。
通道里的空气似乎也骤然变得粘稠、滞重，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闷。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弱压力凭空降临，仿佛无形的潮汐开始涌动。
“嗯？” 钟离第一个察觉异样，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穿透闪烁不定的灯光，死死锁定在通道尽头靠近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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