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流转,乐声悠扬。
肖战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僵硬地被王一博引导着。他的舞步生涩而笨拙,好几次差点踩到对方的脚。
王一博显然也并非此道高手,动作带着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强势和生硬。然而身体的距离却被这笨拙的舞步强行拉近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肖战能清晰地感受到王一博胸膛传来的沉稳而有力的心跳,隔着薄薄的礼服面料,一下下撞击着他的神经。
王一博身上那熟悉的雪松气息,将他完全笼罩,强势地侵占他每一寸呼吸的空间。王一博滚烫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他敏感的耳廓,带给他一阵阵细微的战栗。
王一博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他的脸上,眼神不再是平时的审视、冰冷或命令,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深邃专注的凝视。
仿佛整个喧嚣的宴会厅都不存在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人。
肖战被迫仰着头,迎接那令人窒息的注视。他想移开视线,想逃离这灼人的目光,却发现自己像是被钉住了一般,只能被动地沉溺在那片深不见底的幽潭里。
寰宇酒店顶层这场迷离旋涡般的酒会,像一个被强行按下的暂停键。舞曲的余韵、灼人的目光、交织的信息素和震耳欲聋的心跳,都被封存在了那个灯火璀璨的夜晚。
之后的几天,王一博像是刻意按下了某种开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冰冷距离。关于酒会,关于那支舞,他只字未提。
肖战也被迫缩回安全的壳里,埋头在B区日益繁重的施工协调和图纸细化中,试图用无尽的工作麻痹那依旧在胸腔深处隐隐悸动的神经。
只有每周固定的“治疗”时间,在休息室那短暂的信息素无声流淌的静谧里,能偶尔捕捉到王一博闭目养神时,头会不自觉地微微偏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才恍惚觉得,那个迷离的夜晚并非一场幻梦。
这天下午,肖战正和施工团队激烈争论一处钢结构节点的焊接工艺,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是顾辞的内线号码。
他心头莫名一跳,示意工程师稍等,走到一旁角落接起。
顾辞“肖设计师,总裁现在需要立刻见您,请马上到顶层办公室。”
肖战“好,我马上到。”
肖战没有多问,立刻中断会议,在工程师们错愕的目光中,抓起外套快步冲向电梯。
电梯上行时,肖战的心跳快得不像话。他想起酒会上王一博在混乱信息素中紧抿的唇和虚揽在他后腰微微用力的手。
肖战这次……会更严重吗?
电梯门在顶层无声滑开,走廊里异常安静,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总裁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紧闭着,但肖战刚走近,一股极其微弱却狂暴混乱到极点的雪松信息素,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丝丝缕缕地从门缝里顽强地渗透出来。
办公室的门并未锁死,肖战甚至来不及敲门,就猛地推开了它。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午后的晴空,阳光灿烂,但办公室内却如同风暴肆虐后的地狱。
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一角被砸得凹陷下去,散落着文件和碎裂的陶瓷杯碎片。椅子翻倒在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失控的雪松信息素,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欲!
王一博蜷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背对着门口,高大的身体痛苦地痉挛着,像一只被无形的巨锤反复砸中的困兽。
他双手死死地抱着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呈现出死一般的白色,手背上青筋虬结,仿佛要将自己的头颅捏碎。
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呜咽,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断断续续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回荡。
王一博“呃……呃啊……”
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王一博的身体猛地弓起,随即又重重砸回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身体因极度的忍耐而剧烈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肖战“王总!”
肖战失声惊呼,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眼前的王一博,哪里还有半分那个在会议室力挽狂澜、在酒会掌控全局的冷峻总裁模样?他只是一个被无边痛苦彻底摧毁,在绝望深渊里拼命挣扎的脆弱灵魂。
肖战“王总!别怕,我来了!”
他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不顾那狂暴混乱的信息素如同刀刃般切割着他的感官。他伸出双手,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和坚定,试图去触碰那个在痛苦中剧烈颤抖的身体。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王一博手臂的瞬间——
王一博“滚开!”
王一博像是被侵犯了最后领地的凶兽,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猛地挥臂扫开他。
王一博“……出去……别……看……”
王一博别看我,别看我此刻最狼狈、最不堪、最不像个人的样子。
那眼神里的痛苦和绝望,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肖战的心上,比刚才那记挥打更让他痛彻心扉。
肖战“我不走!”
肖战看着他眼中那片狂乱的风暴,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看着他死死抱着头,仿佛要将自己撕碎的双手,所有的恐惧都化作了不顾一切的冲动。
他不再试图去拉他,而是猛地俯下身,张开双臂,带着一种近乎母性保护般的姿态,不顾一切地将他紧紧搂进自己的怀里。
王一博“放开……呃啊……滚……”
肖战被那强大的力量和混乱的信息素冲击得眼前发黑,胸口窒闷欲呕,手臂也被王一博挣扎的力道撞得生疼。
但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抱住,手臂如同最坚韧的藤蔓,紧紧箍住王一博的后背和肩膀,不让他伤害自己,也不让他挣脱。
肖战“没事了……没事了……王总……王一博!看着我!”
肖战的声音也在颤抖,却带着一股安抚力量,他一边用尽全力禁锢着怀中狂暴挣扎的身体,一边不顾一切地释放自己所有的信息素。
不再是“治疗”时的温和舒缓,不再是酒会上的无形屏障。这一次,是毫无保留、倾尽全力,如同浩瀚海洋般纯净而浓郁的薄荷香。
王一博“呃……!”
王一博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
像是力量被瞬间抽空,紧绷如弓弦的身体也骤然软了下来,所有的重量都沉沉地压在了肖战的怀里。
他急促而痛苦的喘息渐渐变得微弱,身体依旧在细微地颤抖,却不再是无意识的痉挛。
肖战清晰地感觉到怀中的身体从狂暴的挣扎到虚脱的依赖。他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手臂因为用力而酸痛,心跳依旧狂乱,但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一种更深沉的心疼,彻底淹没了他。
鬼使神差地,他缓缓抬起一只手,犹豫了一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轻轻地拂开王一博因汗湿贴在额角的一缕黑发。
然后极其温柔地亲吻上他的额头。
他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这具冰冷颤抖的身体;想用自己的心跳,去安抚那颗被痛苦折磨的灵魂;更想用自己的存在,去填补那片无边无际的绝望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