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内忧外患

会议是怎么结束的，肖战几乎没什么印象。浑浑噩噩地跟着人群走出会议室，感觉自己像被抽空了力气。

回到设计部，那些窥探的目光似乎暂时收敛了一些，但氛围依旧诡异。他把自己关在工位里，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但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下班时间到了，同事陆续离开，肖战却不想回那个冰冷的公寓，独自面对满室的寂静和纷乱的思绪。他磨蹭到最后，才收拾东西离开。

走出大厦，华灯初上，夜风吹在身上，带着一丝凉意。肖战深吸一口气，朝着地铁站走去。

刚走过一个街角，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条新邮件提醒，发件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乱码邮箱。

肖战心头莫名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点开邮件，没有标题，没有正文，只有几张清晰度很高的照片，赫然是他和慕泽。

一张是前几天午休时，慕泽将保温盒递给他，两人相视一笑的瞬间。

一张是更早之前，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慕泽伸手帮他拿掉肩膀上落絮的动作，角度抓拍得极其暧昧，仿佛慕泽正亲密地抚摸他的脸颊。

还有一张是昨晚，他和慕泽在公司附近餐厅吃饭时被偷拍的侧影。照片下面，只有一行带着威胁意味的冰冷文字：

【离不该靠近的人远点！管好你自己！否则，下次就不只是照片这么简单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肖战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惊恐地环顾四周。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每一张陌生的脸孔在此刻都显得可疑而危险。

肖战匿名邮件、谣言、跟踪偷拍……还有什么？和上次竞标会上那样使用诱导剂吗？甚至……

巨大的恐惧如同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他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连日来积压的委屈、愤怒、孤立无援的绝望，在这一刻被这赤裸裸的威胁彻底引爆，却又被更深的恐惧强行压了下去，堵在胸口，闷得发痛。

他不知道在原地僵立了多久，直到夜风吹得他浑身发冷，才猛地一个激灵，像是从噩梦中惊醒般踉跄着快步朝地铁站走去。

他不敢回头，总觉得身后有看不见的影子在追随着他。

回到冰冷的公寓，反锁上门，肖战才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沿着门板滑坐在地。

黑暗中，他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埋进去，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手机被他扔得远远的，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恐怖之物。

一夜无眠。

第二天去公司，肖战眼下带着浓重的青影，脸色苍白得吓人，精神状态明显差到了极点。

设计部里那些窃窃私语和异样目光，此刻似乎都带上了实质性的威胁，让他如坐针毡。

他试图集中精神工作，但图纸上的线条和数据都在扭曲跳动。

他总觉得有人在看他，猛地抬头望去，却只看到同事们匆忙移开的视线，那里面似乎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午餐时间，慕泽再次过来找他，手里依旧提着保温盒。他看到肖战惨白的脸色和眼下的阴影，吓了一跳：

慕泽“肖肖，你……”

肖战“以后，别再给我送东西了！”

肖战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挥开慕泽递过来的保温盒，声音尖锐地打断他的话，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惊惶：

肖战“以后也别再找我！离我远点！”

保温盒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里面的饭菜洒了一地。

慕泽完全愣住了，手僵在半空，脸上写满了错愕和受伤：

慕泽“肖肖，你怎么了？我……”

肖战“我让你走，听不懂吗？”

肖战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一种歇斯底里的抗拒，他指着门口，声音颤抖：

肖战“滚啊！”

慕泽看着他几乎崩溃的样子，眼神复杂极了，有担忧，有不解，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什么也没说，深深地看了肖战一眼，弯腰默默收拾了一下地上的狼藉，转身离开了，背影带着落寞和无奈。

肖战瘫坐回椅子上，双手插入发间，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试图用疼痛来压制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恐惧和混乱。

他知道自己伤害了慕泽，但他没有办法。他不能让慕泽因为自己受到牵连。那些人的目标是他，他不能再把无辜的人拖下水。

顶层总裁办公室。

王一博此刻的状态同样糟糕到了极点。

连日来处理项目危机、应对林氏阴招、压制公司内部谣言，再加上对肖战处境的隐秘担忧和那种无法掌控的焦躁感，像几座大山沉沉压在他的心头，那根紧绷着的弦，终于逼近了极限。

更致命的是，他那极其罕见且难以控制的Alpha易感期，竟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时刻，提前到来了！

易感期的Alpha，本能会变得极其强烈，情绪极端不稳定，对伴侣或依赖对象的占有欲和保护欲会呈几何级数放大，同时伴随着信息素的剧烈波动和生理上的强烈不适。

此刻，他正极力压抑着体内那如同岩浆般奔涌咆哮的躁动，脸色潮红，额角青筋暴起，太阳穴一跳一跳地抽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

周身不受控制溢出的雪松信息素，不再是以往的冷冽威严，而是充满了暴戾、焦灼和一种极度不稳定的攻击性，浓烈到几乎扭曲了办公室的空气。

他烦躁地松了松勒得喘不过气的领带，试图用处理无穷无尽的工作来转移注意力，但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据却像扭曲的蝌蚪，根本看不进去。

脑海里反复闪过的，是肖战苍白惊惶的脸，是那些恶毒的谣言，是竞标会上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是雨中车里那缕小心翼翼的薄荷香，还有……慕泽一次次靠近他的画面。

占有欲和暴戾的情绪如同毒藤，在易感期的催化下疯狂滋长，几乎要吞噬他残存的理智。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响起，是顾辞汇报关于谣言源头调查的进展，语气谨慎：

顾辞“总裁，目前只能查到一些线索指向外部，暂时无法锁定具体目标……而且，肖设计师他……最近的精神状态似乎很差，是否要……”

王一博“够了！”

王一博猛地打断他，声音嘶哑暴躁，带着极易被触怒的不耐烦

王一博“查不到就继续查！这种小事也要我来教你吗？”

他狠狠摔了电话，胸膛剧烈起伏，眼底一片骇人的赤红。

易感期的痛苦和焦躁，加上对肖战处境的无力和对慕泽那无法抑制的妒火，几乎要将他逼疯了！

他需要安抚，需要那缕能让他平静下来的薄荷香，需要确认那个人的存在和安全。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在他混乱的大脑中疯狂叫嚣。

他猛地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踉跄着冲出办公室，朝着设计部的方向走去。

周身那失控的、带着强烈压迫感的雪松信息素如同实质的风暴，席卷过走廊，让沿途遇到的员工无不脸色发白，惊恐地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