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有些刺眼，晋（山西省灵）逆着光走了过来。他穿着简单的现代休闲装，气质温和，看向被齐护在身后的鲁时，眼神软了下来：“小鲁，别怕，我来了。”
齐看到他，紧绷的肩膀松了些。当年他“离开”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妹妹，特意托付了同是省灵、又靠谱的晋多照看。“阿晋，你怎么在这？”
“接到消息，说这边来了群‘特殊’的客人，猜着可能有你和小鲁。”晋笑了笑，目光扫过这群穿着各异、表情茫然的朝代意识体，“看来不止你们。”他转向鲁，声音放得更柔，“吓到了吧？我带了点吃的，先垫垫？”他从背包里拿出几包现代零食，包装花哨，看得众人一愣。
鲁接过一包薯片，小声道谢，齐立刻接过去撕开，先递给妹妹一片，自己才尝了尝，皱皱眉：“这什么味道？怪怪的。”
“叫薯片，用土豆做的。”晋解释道，又指了指远处飞驰的汽车，“那些是交通工具，速度快，但要遵守规则，乱闯会出事。”他耐心地给大家科普着基础常识，像个可靠的大哥哥。
燕在一旁啧啧两声：“又是个妹控，这年头妹控真多。”晋瞥了他一眼，没接话，但护着鲁的姿态很明显。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新突然开口了，指着路边一个共享单车的二维码：“那是信息标识吧？类似……信物上的印记，能通过特定工具读取信息。”
众人一愣，西汉挑眉：“你认识？”
新理了理衣襟，金黑双色发丝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语气平淡：“略懂。当年我搞的那些……王田、币制改革，虽不成，但原理上，和这‘统一标准’‘信息互通’倒有几分相似。”他看着手机支付的场景，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这后世，倒把‘均贫富’的架子搭起来了，只是内里……未必如表面光鲜。”
他这话一出，连秦都多看了他两眼。这家伙，还真懂？难不成当年那些惊世骇俗的操作，真不是空穴来风？
就在众人被新的“超前认知”吸引时，鲁突然轻轻“啊”了一声，目光投向不远处。
那里站着三个身影。一个穿着干练的短打，眉眼间带着股精明劲儿，看到鲁时，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过来：“鲁姐？”是香港。
紧随其后的是澳门，他气质温润，手里还拿着一个葡式蛋挞，看到鲁，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鲁姐，你也……”
最后是台湾，他穿着白衬衫，背着包，看起来有些疏离，目光在鲁身上顿了顿，又移开，落在那群朝代意识体中，最终定格在清的身上。
空气瞬间凝固了。
明最先反应过来，语气带着刺：“哟，这不是……被某些人‘送’出去的孩子吗？回来了？”
清的身体猛地一僵，黑色的金钱鼠尾辫垂在脑后，金瞳死死盯着香港、澳门和台湾，嘴唇抿得发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节泛白。他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香港走到鲁身边，看到清时，眼神复杂，有怨，有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清。”他叫了一声，声音很轻。
澳门也跟着叫了一声：“清。”
只有台湾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情绪翻涌，却什么也没说。
鲁看着他们三个，又看看脸色惨白的清，眼眶有点红。她虽没被“送走”，但也曾被侵占，那种骨肉分离的痛，她懂。
“你……”齐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往前一步，白发下的金瞳死死瞪着清，“当年你把他们……”话没说完，但怒意显而易见。晋按住他的肩膀，轻轻摇头，示意他别激化矛盾。
西周叹了口气，看向清：“他们……是你的‘孩子’？”
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谁都知道晚清那段历史，割地赔款，丧权辱国。这些省灵，就是那段历史的伤疤。他们是土地的化身，被签下的条约“送”了出去，在异国他乡漂泊了许久，直到近些年才陆续回到“母亲”怀抱（台湾尚未完全统一，此处按情感关联处理）。
西汉看着香港和澳门，想起自己当年派张骞通西域、护着弟弟匈奴的日子，眼神复杂：“回来就好。”
楚别过头，黑发遮住了蓝瞳里的情绪，当年他的国土也曾四分五裂，虽原因不同，但那份痛是相似的。
秦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最恨失地辱国，只是清的事，轮不到他置喙。
曹魏看着台湾疏离的样子，想起自己当年没能护住汉室疆土，心里一堵。蜀汉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摇摇头。
历史人物们也感受到了沉重的气氛。刘义隆握紧拓跋焘的手，他们的时代也曾有过领土纷争；曹操皱眉看着清，似乎想起了自己征伐天下时的得失；耶律阿保机搂紧完颜阿骨打，他们的部族也曾为土地浴血奋战。
“清……”鲁小声开口，“他们……这些年过得不好。”香港曾被英国占据，澳门被葡萄牙管辖，台湾历经坎坷，这些她都听晋说过。
清猛地抬起头，金瞳里蓄满了红血丝，看向三个“孩子”，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道歉的话。他向来不擅长表达，对母亲完颜金的孺慕藏在心底，对这些因他而受苦的“孩子”，更是被愧疚和难堪堵得喘不过气。他知道错了，可“对不起”三个字，重得像千斤巨石。
香港咬了咬唇，别过头：“过去的……算了。”他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揭伤疤，可那句“算了”里的委屈，谁都听得出来。
澳门把蛋挞递过去：“尝尝？这边的味道，比外面的……亲切。”他没说“外面”是哪里，但大家都懂。
台湾终于动了动，走到清面前，递给他一个小小的贝壳：“在海边捡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清僵着手接过来，贝壳冰凉，硌得他手心发疼。那点凉意，却比不上心里的寒意和滚烫的愧疚。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看着脚尖。
明哼了一声，想说什么，被东汉拉住了。东汉摇摇头：“过去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吧。”他棕发红瞳里带着悲悯，王朝更迭，疆土易主，受伤的从来不止统治者，还有这片土地上的生灵。
新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面，突然冒出一句：“领土完整，是根基。失其根，国将不国。后世倒是……学乖了。”他的话像一根针，刺得清更难受了。
晋拍了拍鲁的背，又看了看香港、澳门和台湾，对晋（朝代意识体）和秦、齐等人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家就在附近，先去我那落脚吧？总比在街头站着强。”
众人点头，气氛依旧沉重。
一行人往晋家走，清默默地跟在后面，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贝壳，和三个“孩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香港和澳门走在鲁身边，小声说着话，台湾则落后半步，偶尔看一眼清的背影，眼神复杂。
路过一个广场，大屏幕上正在播放新闻，主持人说着流利的现代白话，画面里是卫星云图和国际新闻。
新指着屏幕：“那是远距离信息传递，比烽火台快，比驿站广，能知天下事。”他甚至能说出“卫星”“信号”这些词，让西汉越发觉得这家伙不对劲。
“你到底懂多少？”西汉忍不住问。
新淡淡一笑：“不多，刚好够看懂这个世界的骨架。”他看向屏幕上的现代都市，“我当年想做的，他们做到了几分，又偏离了几分……倒也有趣。”
晋（省灵）听到他们的对话，惊讶地看了新一眼：“这位……对现代很熟？”
“略知一二。”新不置可否。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起，众人停下脚步。看着斑马线前等待的行人，和倒计时的红绿灯，西周感慨：“后世规矩倒是森严，井然有序。”
“无规矩不成方圆。”秦难得接了一句，他看着那些遵守规则的行人，眼神里闪过一丝认可，又很快被烦躁取代，“就是太慢了，等得心烦。”
赵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还是这么急性子。
终于到了晋（省灵）家，一个普通的现代公寓，不大，但整洁。众人挤进去，瞬间显得满满当当。晋给大家倒了水，是用饮水机接的，又让他们见识了“不用烧就能有热水”的奇事。
鲁和香港、澳门坐在沙发上，小声聊着天，齐在一旁听着，时不时插一句，护妹的同时，也在悄悄观察着两个“侄子”，眼里满是心疼。
台湾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不知道在想什么。
清缩在角落的小凳子上，手里还攥着那个贝壳，头埋得很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其他朝代意识体或坐或站，有的研究着电视遥控器，有的看着墙上的现代挂画，有的则在小声交谈，话题离不开“现代”“过去”“未来”。
历史人物们相对安静，刘义隆给拓跋焘剥着晋带来的橘子，拓跋焘吃得一脸满足；曹操和刘备、孙权、诸葛亮围坐在一起，看着桌上的智能手机（晋的备用机），听晋（省灵）讲解它的功能，曹操蓝瞳里闪过一丝锐利：“此等物，若用于军机……”诸葛亮眯着眼笑：“利弊皆有，看如何用罢了。”
耶律阿保机和完颜阿骨打凑在窗边，看着楼下的便利店，耶律阿保机皱眉：“昼夜皆营，不怕盗匪？”晋（省灵）笑着解释：“治安好，有警察，类似……捕快，但更规范。”
房间里人多，却不吵闹，一种奇异的平静在蔓延。
鲁看着角落里的清，又看了看窗外，小声对晋（省灵）说：“晋哥，能……给清也拿点吃的吗？”
晋（省灵）点点头，拿了块面包走过去，递给清：“先吃点东西吧。”
清抬起头，眼眶微红，接过面包，低声道了句“谢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鲁看着他，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清当年的无奈，内忧外患，大厦将倾，他或许并非本意，但伤害已经造成。道歉太难，原谅也不易，或许……时间能慢慢抚平一切？
她看向身边的香港和澳门，他们脸上虽有过往的阴影，却也带着回到故土的轻松。再看看台湾，虽疏离，却也留了下来。
或许，这次意外的重逢，不只是让他们见识现代，也是让他们……面对过去。
鲁咬了口薯片，看向窗外那片陌生的天空。阳光正好，未来很远，过去很近，但至少，他们此刻都在这里。
而角落里的清，终于咬了一口面包，干涩的喉咙得到一丝缓解，心里的愧疚却丝毫未减。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那些被他“弄丢”的孩子，那些迟来的歉意，还有这个光怪陆离的现代世界，都在等着他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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