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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默契

缘为冰眸

日子就在这种一方执着追逐、一方花样百出“微难为”的诡异循环中悄然流逝。公爵府里的侍从们从一开始的惊愕、好奇,到后来的习以为常,甚至私下里开始偷偷下注,赌今天笑红尘少爷和徐太子殿下能以何种新奇的方式被“劝退”。

  然而,无论是笑红尘和徐天然,还是暗中操作的魂灵们,甚至偶尔关注一下的沈景然,都逐渐察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正在发生。

  起初,魂灵们的阻拦是毫不留情、带着明显厌恶和驱赶意味的。冰帝的冰霜恨不得直接将两人冻成冰雕,小白的“坠物”带着呼呼的风声毫不收力,天梦的精神干扰粗暴直接。

  但渐渐地,或许是那两人屡败屡战、越挫越勇的执着或者说脸皮厚度让魂灵们都有些麻木了,或许是雨浩那偶尔流露出的、极淡的不忍被魂灵们感知到,它们的“为难”开始带上了一点……戏谑和玩闹的性质?

  比如,笑红尘再次试图靠近在凉亭看书的雨浩时,脚下打滑的程度似乎轻了一些,从他差点劈叉变成了只是踉跄一下,还能勉强保持一个不算太难看的姿势。

  徐天然再次被混沌迷雾困住时,迷雾的浓度似乎降低了一点,不再让他完全迷失方向,而是像在玩一个蹩脚的迷宫游戏,绕几下总能找到出口,只是出来时发型可能被无形的风吹得有些凌乱。

  小白砸下来的东西,从厚重的典籍变成了比较轻的抱枕或者水果虽然砸脸上也挺疼,甚至有一次,一个苹果精准地掉进了徐天然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嘴里,堵住了他刚要出口的话,场面一度十分滑稽。

  冰帝不再直接冻伤人,而是更喜欢在他们衣角、发梢凝结一些小小的、不伤人的冰晶,让他们在阳光下看起来亮晶晶的,像个移动的圣诞树,引人发笑。

  天梦的精神干扰变得更像恶作剧,可能突然让笑红尘产生“左脚绊右脚”的错觉,或者让徐天然在严肃说话时突然打个毫无预兆的响亮嗝。

  就连邪眼,也不再释放负面情绪冲击,而是更喜欢模拟一些奇怪的声音,比如在笑红尘深情表白时,在他耳边模拟出几声老鸹叫,瞬间破坏所有气氛。

  这些变化细微,但笑红尘和徐天然敏锐地感觉到了。他们虽然依旧被阻拦,依旧无法顺利和雨浩说上话,依旧常常出糗,但似乎……没那么强的恶意了?甚至有时候,他们能从那些捣乱中感觉到一丝……无奈?和一点点……认可了他们“耐揍”属性的意味?

  这种变化让他们更加坚定了决心,甚至开始苦中作乐。

  笑红尘开始认真研究如何更优雅地应对突然的滑倒,试图在踉跄中保持风度,虽然效果甚微。 徐天然则开始分析邪眼迷雾的规律,试图更快地找到出口,甚至偶尔会对着空气说一句“多谢指点”,把邪眼噎得够呛。

  他们依旧每天锲而不舍地出现在雨浩可能出现的任何地方,如同两道执着(且经常有些狼狈)的背景板。

  而雨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看到笑红尘在一次差点摔倒时,下意识用秩序之力凝聚出一个极小的支撑点,虽然最后还是没站稳坐到了地上,但那瞬间的反应和操控精度,让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看到徐天然在混沌迷雾中不再像无头苍蝇,而是闭目感知,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动,仿佛在推演着什么,周身那混沌的气息似乎变得更加内敛和深邃。 他看到了他们被苹果砸中时的错愕,被冰晶点缀时的无奈,被打断说话时的憋屈,以及无数次失败后,互相看了一眼,叹口气,然后重整旗鼓再次尝试的坚持。

  他那冰封般的心湖,似乎被这日复一日的、有些滑稽却又无比执着的追逐,投下了一颗颗小石子,荡开一圈圈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涟漪。

  他开始……有些习惯了他们的存在。甚至偶尔,当某天他们没有及时出现(比如被镜红尘或日月帝国来的紧急信件暂时叫走),他反而会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周围似乎过于安静了。

  这一天,雨浩在府中的炼器室,尝试炼制一件给凌云的小玩具。炼器室温度很高,他脱下了外袍,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神情专注地操控着炉火和材料。

  笑红尘和徐天然自然是循着气息找了过来。炼器室门口没有魂灵明显阻拦的迹象(或许觉得这里本身就不适合打扰?)。

  两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雨浩专注的侧脸和微微被汗湿的额发,两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到他。

  他们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雨浩熟练地操控火焰,看着各种材料在他手中融合、塑形,那认真的模样仿佛在对待一件绝世珍宝。

  一时间,炼器室里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材料融合的细微滋滋声。

  突然,炉火似乎因为某种材料的不稳定而猛地窜高了一瞬,温度骤然提升!雨浩眉头微蹙,正欲加强控制。

  就在这时,笑红尘几乎是想都没想,下意识地抬手,一道极其精妙的、带着安抚和梳理意味的秩序之力悄然射出,不是针对炉火,而是针对那瞬间躁动的能量本身,如同最灵巧的手指,轻轻将那窜高的火苗和暴动的能量抚平,让其重新回归稳定。

  而徐天然也同时出手,一股无形的混沌气息弥漫过去,不是破坏,而是迅速将那股骤然提升的、可能灼伤雨浩或者影响炼器精度的多余热量吸收、分散、消弭于无形。

  两人的动作都快如闪电,配合默契,仿佛演练过无数次。做完这一切,他们又同时收手,再次屏息站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雨浩操控火焰的手微微一顿。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两股力量,一股秩序,一股混沌,性质截然不同,却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保护意味,精准地帮他化解了一个小小的、本可以自己处理但可能会稍微费神一点的意外。

  他没有回头,依旧专注地看着炉火,但长长的睫毛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炼器室内再次恢复了安静,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声中悄然改变了。

  许久,雨浩完成了最后一步,一件精巧的、蕴含着柔和魂力波动的小小铃铛成型了。他熄灭了炉火,这才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第一次在这么多天后,如此直接、平静地落在了笑红尘和徐天然身上。

  两人瞬间紧张起来,站得笔直,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心脏砰砰直跳。

  雨浩看着他们。看着笑红尘脸上还未完全消退的、淡淡的青紫痕迹,看着徐天然衣角似乎被什么勾破了一个小口子。看着他们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紧张、期待,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没有说话。

  然后,他便拿着那只新做好的小铃铛,从两人身边走过,离开了炼器室。

  没有感谢,没有斥责,没有对话。

  只有一个极其轻微的点头。

  但就是这一个点头,让笑红尘和徐天然瞬间僵立在原地,随即,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们!

  他点头了!

  他看到了他们!没有无视!没有厌恶!

  他甚至……默认了他们的帮助?!

  这一个轻微的点头,仿佛瞬间照亮了这么多天所有的坚持、所有的狼狈、所有的挫败!

  两人激动得差点当场跳起来,好不容易才忍住。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狂喜和激动。

  虽然前路依然漫长,虽然“娘家人”的考验肯定还会继续。

  但这一刻,他们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阳光透过炼器室的窗户照进来,将空气中漂浮的微小尘埃都染成了金色,温暖而充满希望。

  ————

  而就在笑红尘和徐天然因为雨浩一个轻微的点头而欢欣鼓舞,觉得漫长“追浩路”终于出现一丝曙光的同一天夜里。

  远在日月帝国皇宫、并未随兄长辈在沈家的梦红尘,在自己的寝殿中陷入了一场异常清晰、却又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境之初,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银灰色的混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一片永恒的、停滞的虚无。

  就在梦红尘感到一丝茫然和不适时,眼前的混沌忽然开始流动、旋转,化作一条无边无际、璀璨夺目的浩瀚长河。长河中,闪烁着无数光点,每一个光点都仿佛是一个世界的生灭,一段人生的悲欢,一瞬的永恒。她看到了过去,看到了现在,甚至看到了无数种可能的未来碎片在她眼前飞速掠过又湮灭。

  这是……时间的长河?

  梦红尘心中震撼无比,她感觉自己在这条长河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就在这时,长河的中央,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身影缓缓凝聚。祂仿佛由无数流动的时光沙砾组成,面容模糊不清,却又蕴含着看透万古的沧桑与智慧。祂的身周,时间规则如同温顺的宠物般环绕、流淌。

  时间之神!

  梦红尘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她想要行礼,却发现自己在这梦境中无法动弹,只能以一种意念的形式存在着。

  “不必拘礼,孩子。”一个温和而古老的声音直接响彻在她的意识深处,仿佛来自宇宙的开端,又归于永恒的尽头。

  时间之神那模糊的“目光”似乎落在了梦红尘的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她神魂最深处。

  “果然……‘时之胚芽’已然苏醒……”时间之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在那场涉及命运拐点、时空剧烈震荡的巨变中,你离风暴中心极近,自身心灵力量又纯粹而敏感,如同最精妙的接收器,意外地捕捉到了一丝逸散的时间本源,并将其融入了你的灵魂深处,化为了这颗种子。”

  梦红尘心中巨震。她回想起之前哥哥和雨浩他们经历的那些惊天动地的事情,原来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

  “它一直在沉睡,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你对事物变化的感知,让你比常人更容易捕捉到细微的预兆和痕迹。”时间之神缓缓道,“而如今,外界时局的动荡,以及你自身情绪的波动(或许还有对哥哥那奇葩追夫路的无语和担忧),如同春雨般,悄然唤醒了它。”

  随着时间之神的话语,梦红尘感觉到自己神魂深处,一点微小的、却无比明亮的银光缓缓亮起,那光芒并不刺眼,却给人一种包含了过去现在未来所有时间的奇异感觉。那就是“时之胚芽”!

  “时间法则,是构成这宇宙最底层、最强大的法则之一。它并非简单的加速、减速或倒流,那是肤浅的运用。”时间之神的声音变得肃穆,“真正的时空之力,在于感知万物运行的韵律,在于洞察因果的联系,在于守护重要时间节点的稳定,甚至……在于理解和接纳‘必然’与‘偶然’。”

  “你体内的‘时之胚芽’,是旷世奇缘,亦是沉重责任。它意味着你拥有了初步感知和接触时间法则的资格。”

  时间之神的身影微微前倾,那由时光沙砾组成的手掌缓缓抬起,一点极致璀璨、蕴含着无尽时间奥秘的银色神光自其指尖凝聚。

  “梦红尘,”“汝可愿承接吾之考验,踏上时空之旅,守护时间之秩序,直至有朝一日,或许能真正执掌时间权柄,成为新的时间之神?”

  那点银色神光缓缓飞向梦红尘的眉心,一股浩瀚、古老、威严的信息洪流随之涌入她的意识海,那是关于时间神考的初步信息和契约。

  巨大的冲击让梦红尘的意识几乎要涣散,但她强忍着,努力去理解那庞大的信息。她明白了,这不是简单的传承,这是一条漫长而艰辛的道路,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和巨大的责任。

  但她几乎没有犹豫。

  她想到了哥哥们艰难的感情之路,想到了大陆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局势,想到了未来可能出现的种种挑战。如果……如果她能掌握时间的力量,是否就能更好地保护所想保护的人?是否就能看清更多的迷雾,避免更多的遗憾?

  “我愿意。”梦红尘的意念坚定地回应道,“我愿意接受考验,承载时间之重。”

  随着她的回应,那点银色神光彻底融入了她的眉心,化为一个极其复杂、不断变幻的银色钟表状神纹,缓缓隐没于她的皮肤之下,只在额心留下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印记。

  浩瀚的时间长河虚影开始缓缓消退,时间之神的身影也逐渐变得透明。

  “很好……”“遵循神考的指引,去历练,去感悟吧……记住,时间是最严苛的老师,也是最慷慨的馈赠者……”

  古老的声音渐渐远去,最终连同整个梦境一起,如同潮水般退去。

  寝殿中,梦红尘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

  窗外月色正浓,殿内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她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她抬手轻轻抚摸自己的额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热的、玄奥的波动。她的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甚至能隐约“听”到窗外树叶飘落时那极其缓慢的、时间流逝的细微声响。

  脑海中,多出了一系列清晰而艰难的神考任务提示,以及对时间法则最初级的感悟。

  她深吸一口气,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而璀璨的光芒。

  哥哥们有他们的路要走。

  而她,也有了自己全新的、充满挑战与未知的道路。

  时间神考,还未正式开始。

  而属于梦红尘的时代,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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