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

灰白色的粉尘在暗夜中散发着莹润的光

  夏斐金眸闪过快意，将那些狼狈尽收眼底，转眼间还未来得及再度扮出那副惹人怜爱的柔软模样就被人逮了个正着。

  虚假的笑此刻像是用胶水糊在脸上的，带着未褪的少年气。

  半尴不尬的神情却逗乐了Vein，他抬手将少年的金发揉的乱翘。

  藤蔓延伸至夏斐身侧，顶端的花苞缓缓展开，墨绿色的瞳珠聚焦于临死前的恐惧，安静躺在花芯处。

  Vein笑容自然无比，并不觉得自己的这份重逢礼物有多么惊悚

“Sweeie，sticky stare always disgusting”

（亲爱的，那样的注视真是令人作呕呢，但我想你会喜欢这个礼物的，是吗）

  甜蜜的宛如情人间耳语的腔调染上冰冷的温度。

  回避？躲闪？崩溃求饶？

  那显然都不是能将利益最大化的最佳选择。

  夏斐姿态放松称得上好整以暇，任由他逐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甚至是饶有兴致的将花扯在手中蹂躏，甜腻的花汁混着组织沿指尖淌下，猩红浸染指节，他抬手将之抹在Vein侧颊，而后蹭过唇，再俯下身吻去，

  “回礼”

  却能让人误解为另一种意思，似乎是‘奖励’

  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气息不免让人晃神，片刻走神惹来Vein的不满，于是他被扣住后脑加深这个吻，冰冷的气息侵占每一点空间。

  不容拒绝，无可回避。

  “停”

  夏斐费力挣脱桎梏后撤半步，微微喘气，还没怎么使劲腿一软差点跪了，艰难地调整了下呼吸，方才费劲营造出的游刃有余毁于一旦。

  “我是伤患，你不能这样”

  Vein眸底落下暗色，无声地透出点不满，夏斐感到下颌被掐住，拒绝的话语再度被推回喉间，当成另一种意义上的默许。

  这近乎处于失控边缘的感受，不免让夏斐记起两人的初见。

  一年前，这里曾是他的试炼之地，遵循命运的指引，深入这片禁地，夺得象征勇气与无畏的圣剑，杀死盘踞在山脉的恶龙。

  诱哄，蛊惑，一切都建立在摇摇欲坠的危楼之上。

  目的达成，夏斐理应将那柄将赐予他无上荣光的圣剑送入恶龙腹中，在众人簇拥和爱戴中掌握权利的无上权柄。

  利益交涉，真心一文不值，于是真与假夏斐都不再分辨，只放任自己沉溺这须臾一瞬。

  Vein预感到他即将离去，

  在他身为龙的漫长岁月中，对人类仅有的认知就是，脆弱而渺小的生命，需要阳光，需要干燥舒适的巢穴，是不会喜欢偏僻的洞穴，所以夏斐的离开情有可原。

  尾音凌乱破碎，混杂着哭喘，最后只能吐出含糊的音节。

  累积，阀值被不断打破再重建，

  夏斐讨好地乖巧咬住vein的指尖，舌尖蹭过指腹的细小伤口，

  人类的圆瞳被竖瞳取代，另一些‘细微’的变化被夏斐清晰感知到。

  少年单薄的脊背发着颤，挣扎着往前爬，却被扣住脚腕抓回来，除了抽噎着唤他亲自赋予那位诅咒加身恶龙的姓名，他别无选择。

  人类语言发音拗口，少年耐心的重复补足了那些晦涩，于是那些短暂的时光成为他漫长生命里为数不多鲜活而明艳的色彩

  他觉得夏斐应该是这世界上最娇气难伺候的人了。

  如果用人类的表达方式，大概是久居高塔之上的公主，这是他曾经在抢来人类幼崽的童话书上看到的。

  唯一的区别在于，公主是不会在雷雨天的半夜三更要求恶龙给他讲睡前故事。

       而夏斐会。

  于是他饶有兴致的从各色珠宝中挑出最绚丽的皇冠戴在深陷囫囵的斐尔希文殿下金贵的脑袋上。

  一如这位殿下出生时恶龙在城堡墙壁留下的独一无二的标记。

  他们的命运自那刻起就必将捆缚在一起，从生到死，血液滚沸着相似的恶意与温热，契约融进骨血，无需神谕，契定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