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刚在试剑台劈碎第三十七块测力石，碎石溅在积了薄雪的青石板上，火星子嗤啦一声熄在冰碴里。半山腰传来的动静，像把寒刀捅进这凝滞的安静，扰了她周身剑意。
“师姐！”小师弟气喘吁吁跑上来，脸冻得通红，鼻尖凝着的冰碴子随着喘气簌簌往下掉，“师尊……师尊带回来个小师妹！”
沈云舒踏着石阶往下走，慢悠悠道：“小师妹？”
“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看着怯生生的，师尊亲自牵着她的手呢！”
说话间，已到前殿。前殿香案上，陈年檀香混着新燃的雪松香漫成雾，云澜君月白道袍的褶皱里，都沾着三分晦涩的香。沈云舒抬眼便看见主位旁，云澜君正温声对身边的少女说着什么。那少女穿着一身素白裙，裙角扫过砖缝带起细灰，梳着双丫髻，肌肤白得像刚化的雪，眼尾微微泛红，垂着头时，睫毛像受惊的蝶翼，确是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听见脚步声，少女猛地抬头，撞进沈云舒视线时，耳尖倏然泛起薄红——却不是害羞，是藏在怯懦里的、对 “猎物” 审视的兴奋。她像被吓到般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往云澜君身后躲，袖中攥紧的手却悄悄捻碎片干枯的青莲，小声道：“师…师姐好。”
声音软得像棉花糖，甜腻得发齁。
云澜君看向沈云舒，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温和：“云舒，这是薇薇，以后便是你小师妹。她初来乍到，你多照顾些。”
沈云舒目光落在白薇薇看似纯澈的眼睛上，又扫过她藏在袖摆下、指节泛白的手——那力道，倒像要掐碎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照顾？”
她扯了扯嘴角，没应声，只抬手对着白薇薇屈指虚点——那是凌霄宗弟子见礼的规矩，可她指尖凝着的灵力，却像把冰刀，擦着白薇薇耳际划过，惊得对方耳坠上的银铃轻响：“小师妹别怕，师姐最会‘照顾’人。”
白薇薇却像是被她的气势吓到，眼眶一下就红了，泪珠在里面打转，哽咽道：“师…师姐是不是不喜欢我？若是我来得不是时候，我……我还是走吧……” 说着就要屈膝行礼，却被云澜君一把扶住：“胡说什么，有师尊在，谁敢赶你走？”
他看向沈云舒的眼神，已带了几分不悦，道袍广袖猛地甩动，带得案上烛火跳了跳：“云舒，你什么时候这般恶毒了，薇薇胆小，别吓着她。”
沈云舒握着剑柄的手指紧了紧，剑穗上的冰晶簌簌往下掉：“师尊不如说说，我怎么恶毒了？当年我在乱葬岗斩魔，血溅了三尺，师尊夸我‘杀伐果决’；如今小师妹掉两滴泪，我就成了‘恶毒’？”
云澜君被这话一噎，随即皱了皱眉：“沈云舒，你放肆！”
白薇薇立即拉住云澜君衣袖，指尖刻意擦过他手腕的脉搏处，声音黏得能拉丝：“师尊别生气了，师姐…师姐定是瞧我生得笨，怕我拖宗门后腿，才恼的……” 话没说完，眼尾泛红，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鹿。
云澜君拉起白薇薇的手：“今天的事我先不跟你计较，若以后你再这般态度，我绝不饶你” 说完，便和白薇薇一同离去
好一朵楚楚可怜的白莲花，既然是师尊的新弟子，那这位 “小师妹” 的 “照顾”，她自然会给。
只是不知，这朵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白莲花，能不能接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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