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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胁

暴君今天又在护短

碎玉阁的烛火跳了跳,将窗纸上的人影拉得歪歪扭扭。

庄玉薇攥着锦被边角,指节泛白。

白日里被封嫔的狂喜早被惶恐啃噬干净,尤其是掌灯时分,敬事房太监捧着绿头牌进来时,她几乎要瘫在地上。

“元嫔娘娘,皇上今晚翻了您的牌子。”

太监笑得眉眼堆起,语气里的谄媚却像针,扎得她心口发紧。

翠竹在一旁替她绞着帕子,声音发颤:

“小姐,您快换身衣裳吧,挑件素净些的……”

“素净?”庄玉薇猛地抬眼,眼底血丝交错。

“我如今是元嫔,难道要穿得像个宫女?”

她一把推开妆台上的珠钗,金步摇撞在银镜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去把那件孔雀蓝的宫装拿来!还有皇后赏的那支簪子!”

她要让庄书眠看看,她庄玉薇就算瘸了腿,也能凭这身衣裳压过她的风头。

更要让皇上瞧瞧,她比那个只会装模作样的女人强上百倍。

可指尖触到冰凉的宫装时,膝盖忽然传来一阵钝痛——那日在相府受的杖责还没好利索,方才试衣时转了个圈,竟又牵扯到伤口。

她踉跄着扶住妆台,镜中映出的脸苍白如纸,鬓角的碎发被冷汗濡湿,哪有半分得意的模样?

正慌神间,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

“皇上驾到——”

庄玉薇浑身一僵,慌忙扶着翠竹的手起身,刚要屈膝行礼,萧自衍已经迈过门槛,明黄色的龙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冷冽的风。

他没看她,径直走到窗边,抬手推开半扇窗。

晚香玉的甜香顺着风涌进来,却驱不散殿内的滞涩。

“皇上……”

庄玉薇的声音发颤,不知是该上前伺候,还是该站在原地。

萧自衍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像淬了冰。

他没看她精心描画的眉眼,也没瞧她满头的珠翠,只淡淡扫过她微跛的脚踝:“腿还没好?”

庄玉薇心头一紧,慌忙垂眸:

“谢皇上关心,已无大碍。”

“无大碍?”萧自衍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没到眼底。

“在凝晖殿跳舞时,朕瞧着你倒是挺能撑。”

这话像巴掌,狠狠扇在庄玉薇脸上。

她脸颊瞬间涨红,手指绞着裙摆,几乎要将那上好的云锦掐出洞来。

萧自衍缓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听不出喜怒:

“知道朕为何封你为嫔吗?”

庄玉薇咬着唇,不敢接话。

她原以为是自己的舞姿打动了他,可此刻看他眼底的寒意,才明白那日的“恩典”不过是场笑话。

“丞相府的心思,朕清楚得很。”

萧自衍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王氏让你献舞,是想让你攀龙附凤,分走鸾妃的恩宠,对吧?”

庄玉薇吓得浑身发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磕在金砖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皇上恕罪!民女……不,臣妾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萧自衍蹲下身,用玉佩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他的玉佩是上好的,细腻而冰冷。

“那你频频看向朕的眼神,是在祈求什么?祈求朕忘了你妹妹是朕的宠妃,忘了你在相府如何苛待她?”

“臣妾没有!”庄玉薇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混着脸上的脂粉,糊成一片狼狈。

“是她抢了我的东西!从小便是!父亲的宠爱,先生的夸赞,还有……”

还有什么,她没敢说出口。

可萧自衍已经明白了,他松开手,直起身理了理龙袍的褶皱,语气冷得像深秋的霜:

“庄玉薇,你记住,这宫里不是相府,容不得你撒野。朕让你留下,不是喜欢你,是给丞相府一个面子,更是给你一个安分守己的机会。”

他走到桌边,端起翠竹刚沏好的茶,却没喝,只轻轻撇了撇浮沫:

“往后在碎玉阁老实待着,少去汀兰轩走动,更别想着算计鸾妃。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你金贵百倍。”

庄玉薇趴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她终于明白,皇上哪里是看上了她,分明是把她当做人质,既能敲打丞相府,又能警示后宫——谁动庄书眠,就是与他为敌。

“臣妾……臣妾记下了。”

她的声音哽咽着,像被掐住喉咙的猫。

萧自衍放下茶盏,茶盖与茶碗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在这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

“记住就好。”

他转身朝殿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忽然顿住,没回头,却留下一句足以让庄玉薇魂飞魄散的话。

“若是忘了,朕不介意让碎玉阁,再添一座新坟。”

话音落,明黄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殿门被太监轻轻合上,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却像重锤敲在庄玉薇心上。

她再也撑不住,瘫坐在地上,眼泪汹涌而出,哭得撕心裂肺。

“小姐!”翠竹慌忙上前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滚!都给我滚!”

庄玉薇抓起桌上的点心盘,狠狠砸在地上。精致的苏式糕点混着瓷片散落一地,甜腻的香气弥漫开来,却衬得这殿内愈发凄凉。

她原以为是一步登天,到头来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进了另一个更深的牢笼。

而那个她最恨的人,正站在牢笼之外,被皇上捧在手心。

萧自衍离开碎玉阁时,夜露已经重了。

宫道上的宫灯在风里摇晃,他没乘龙辇,只带着两个贴身太监,缓步朝汀兰轩走去。

“皇上,夜深露重,可要加件衣裳?”

太监总管李德全轻声问道,手里捧着一件玄色披风。

萧自衍摆了摆手,目光望着前方那片亮着烛火的院落,眼底的寒意渐渐散去,染上几分柔和:

“不必。”

汀兰轩的门没关,守在门口的宫女见他来,刚要行礼,就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他径直走进内殿,庄书眠正坐在窗边看书,鬓边的赤金点翠步摇在烛火下泛着微光,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脸上露出一丝讶异:

“皇上?您怎么回来了?”

按规矩,他今晚该留宿碎玉阁。

萧自衍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里的书放在桌上,顺势握住她的手:

“那边没意思,还是回来陪你自在。”

他的手掌带着夜露的凉意,庄书眠却没抽回手,只抬头看他:

“是不是……为难她了?”

她虽不在碎玉阁,却也能猜到,以萧自衍的性子,绝不会轻易放过那个想踩着她上位的人。

萧自衍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

“对付不安分的人,不必心软。”

他顿了顿,指尖摩挲着她腕上的羊脂玉镯。

“往后她若敢来招惹你,不必给朕面子,直接处置了便是。”

庄书眠心中一暖,刚要说话,就见青禾端着一碗莲子羹进来,见到萧自衍,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着福了福身:

“皇上也在?正好,奴婢刚炖好的莲子羹,您和娘娘一起用些?”

萧自衍接过玉碗,舀了一勺递到庄书眠嘴边:

“尝尝。”

庄书眠张口接住,莲子的清甜混着冰糖的甘润在舌尖化开,她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忽然想起方才在碎玉阁发生的事——他明明可以不必告诉她这些,却偏要让她知道,他护着她。

“皇上,”她轻声道。

“其实不必为了我,与丞相府闹得太僵。”

萧自衍放下玉碗,认真地看着她:

“在朕这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别说一个丞相府,就是整个天下,若有人敢伤你,朕也容不得。”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庄书眠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眼,却被他轻轻捏住下巴,迫使她迎上他的视线:

“书眠,看着朕。”

烛火跳动,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像盛着一片星空。

“朕知道你在相府受了不少委屈,往后有朕在,谁也不能再让你受半分委屈。”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

“庄玉薇也好,丞相府也罢,谁敢动你,朕就让他们付出代价。”

庄书眠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胀胀的。

她伸出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龙袍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那是独属于帝王的气息,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嗯。”她轻声应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原主在相府的那些年,活得像株见不到光的草,被王氏母女踩在脚下,连哭都不敢大声。

可现在,有人告诉她,她可以不必再害怕了。

萧自衍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窗外的晚香玉香气愈发浓郁,混着殿内的烛火气息,织成一张温柔的网,将两人密密地裹在里面。

碎玉阁的灯,亮到了天明。

庄玉薇一夜没睡,眼底的青黑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她坐在镜前,看着里面那个憔悴不堪的自己,忽然抓起桌上的珠钗,狠狠朝镜子砸去。

“哐当”一声,铜镜碎裂开来,映出无数个扭曲的人影,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

“小姐,该起身了。”翠竹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按规矩,您得去给鸾妃娘娘请安。”

“不去!”庄玉薇尖叫道。

“我凭什么去给她请安?她不过是个……”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口。在这深宫里,妄议宠妃,是要掉脑袋的。

可她心里的恨意却像野草般疯长。凭什么庄书眠就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凭什么她要被困在这碎玉阁,还要去给那个贱人称臣?

正闹着,殿外传来宫女的通报:“慧妃娘娘派人来了。”

庄玉薇一愣,随即冷笑一声:“让她进来。”

慧妃身边的掌事宫女走进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脸上带着虚伪的笑意:

“元嫔娘娘,我们娘娘说,您刚入宫,怕是对宫里的规矩不熟,让奴婢来问问,要不要陪您一起去给鸾妃娘娘请安?”

庄玉薇哪里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慧妃向来与庄书眠不对付,如今见她被封嫔,定然是想拉她做盟友。

可她现在哪还有心思搞这些?她只想把自己关起来,再也不见任何人。

“替我谢过慧妃娘娘,”庄玉薇冷声道。

“我身子不适,今日就不去请安了。”

那宫女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却还是恭敬地应着:

“是,奴婢这就回禀娘娘。”

宫女走后,翠竹忍不住劝道:

“小姐,头一日就不去请安,怕是不合规矩……”

“规矩?”庄玉薇猛地站起来,膝盖的疼痛让她踉跄了一下。

“在这宫里,有皇上的恩宠才有规矩!我没有恩宠,守不守规矩又有什么用?”

她的声音太大,门外的宫女太监都听见了,却没人敢作声,只低着头,眼底却藏不住鄙夷。

谁不知道皇上昨晚翻了元嫔的牌子,结果连半个时辰都没待,就回了汀兰轩?这事儿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后宫,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元嫔不过是个摆设,皇上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果然,不到午时,关于“元嫔失宠”的流言就像长了翅膀,飞遍了整个后宫。

“听说了吗?昨儿个皇上翻了元嫔的牌子,结果在碎玉阁待了不到一炷香就走了,直奔汀兰轩去了!”

“真的假的?那元嫔不是刚封的吗?皇上这是打丞相府的脸呢?”

“依我看啊,八成是元嫔伺候得不好,惹皇上生气了。你想啊,她一个相府小姐,哪懂什么伺候人的规矩?”

“可不是嘛,听说她还瘸着腿呢,皇上看着能舒心?”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庄玉薇的耳朵里。

她坐在窗前,听着外面宫女们压低了声音的议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来也浑然不觉。

她知道,从今日起,她就是后宫的笑柄了。

那些曾经嫉妒她能入宫的嫔妃,如今怕是都在暗地里笑话她。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庄书眠!

庄玉薇猛地站起身,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庄书眠一起下地狱!

汀兰轩内,庄书眠正陪着萧自衍看奏折。

青禾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庄书眠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点了点头。

“怎么了?”萧自衍放下朱笔,看向她。

“没什么,”庄书眠笑道。

“就是听说,元嫔今日没去给皇后请安,也没来我这儿,宫里有些流言。”

萧自衍嗤笑一声,毫不在意:

“随她们说去。一个不安分的人,不配得到体面。”他握住她的手,指尖划过她的掌心。

“倒是你,别被这些话给骗去了。”

“臣妾明白。”

宫中早已分为了两派,只是庄书眠这边只有一个人,便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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