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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王爷的避子汤,白月光替身她干了

合卺酒是冷的。

那酒液盛在金杯里,沿着喉咙滑下去,一路冰到心尖,冻得人四肢百骸都僵了。我端坐在喜床上,眼前是沉甸甸、红得刺目的盖头,龙凤喜烛偶尔爆出一点细微的噼啪声,在这死寂的新房里,炸得人耳膜生疼。

门轴发出滞涩的轻响,一股裹挟着夜露寒气的风卷了进来,吹得烛火一阵猛烈摇曳。脚步声沉沉,停在床前。没有秤杆挑盖头的急切,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

许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猛地掀开了那碍眼的红绸。

光线骤然涌入,刺得我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便直直撞进一双深潭似的眸子里。我的夫君,大周威名赫赫的镇北王萧绝。大红喜袍衬得他面如冠玉,剑眉斜飞入鬓,只是那眼底深处,没有半分喜气,只有一片冻死人的冰原,和冰原下翻涌的、毫不掩饰的厌恶与疏离。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像冰冷的刀锋刮过,带着一种挑剔物品般的审视。最终,那薄唇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没有温度,只有刻骨的嘲弄。

“果然像。”他开口,声音低沉,却像淬了毒的冰棱,每一个字都扎在人心上,“像婉柔。可惜,”他顿了顿,那嘲弄更深,几乎凝成实质的利刃,“画皮难画骨。你不过是本王用来慰藉思念的一个物件,一个……赝品。”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尖锐的痛楚瞬间蔓延开来。我藏在宽大嫁衣袖中的手猛地掐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借着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才勉强维持住脸上摇摇欲坠的平静。喉头涌上一股腥甜的铁锈味,被我死死压了下去。

萧绝的目光掠过我的脸,没有一丝停留,仿佛在看一件毫无生气的摆设。他微微侧身,朝门口淡漠地吩咐了一句:“拿进来。”

一个低眉顺眼的嬷嬷端着托盘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托盘上放着一只白瓷碗,碗里盛着浓稠漆黑的药汁,那颜色深得如同忘川之水,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腥气,瞬间盖过了新房里原本残余的熏香和酒气。那气味霸道地钻进鼻腔,直冲脑髓,令人作呕。

嬷嬷将托盘举到我面前,头垂得更低,不敢看我。

萧绝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喝了它。”他的视线落在那碗药上,又像是穿透了我,落在某个虚无缥缈的影子上,“你不配诞下本王的子嗣。本王与婉柔的孩子,才是这王府真正的血脉。”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心口最柔软的地方。原来,连这点微末的可能,他都要亲手掐灭,只为那个远在天边、纤尘不染的苏婉柔留一个所谓的“纯粹”。

烛火的光在他脸上跳跃,勾勒出冷硬如石的轮廓。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尊没有心肝的玉雕,只等着我这个碍眼的“赝品”完成最后的仪式。

我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他冰冷的审视。脸上甚至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绽开一个笑容。那笑容很浅,像初春将融未融的冰面上裂开的一道细纹,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愤怒,没有哀求,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和沉寂之下某种难以言喻的东西。

然后,我伸出手。

指尖在触碰到冰冷的碗沿时,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药汁浓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气味。我稳稳地端起碗,毫不犹豫地举到唇边。

温热的药汁滚入喉咙,那味道……苦得发涩,涩中带着一股浓烈的腥气,像无数根细小的针,从舌尖一路扎进胃里,翻江倒海。我死死咬住牙关,硬生生将那股强烈的呕吐欲压了下去。滚烫的药汁顺着唇角溢出一点,蜿蜒滑落,滴在我同样鲜红的嫁衣袖口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污迹。

我甚至没有抬手去擦,只是将空了的碗,轻轻放回嬷嬷的托盘里。碗底磕在托盘上,发出“叮”一声轻响,在死寂的新房里格外清晰。

“妾身,谨遵王爷吩咐。”我的声音很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刚才喝下的只是一碗寻常的茶水。

萧绝的目光在我唇角残留的药渍和袖口的污迹上停留了一瞬,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极快的东西掠过,快得让人抓不住,随即又被更深的冰寒覆盖。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玷污。他转过身,大红喜袍的袍角在烛光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新房。

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也彻底隔绝了那一点微弱的、属于新婚之夜的暖意。新房内,只剩下孤零零的我,和一对燃烧得正旺、却只映照出无边冷寂的龙凤喜烛。

烛泪无声地淌下来,在烛台上堆积成扭曲怪异的形状。

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摊开一直紧握着的左手掌心。几道深深的月牙形血痕赫然在目,是被自己生生掐出来的。血珠正一点点从破损的皮肉里渗出。

而右手,则小心翼翼地探入另一只宽大的袖袋深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带着棱角的硬物。我轻轻地将它勾了出来。

半块玉佩。

通体莹白,触手生温,是上好的羊脂玉。只是边缘碎裂得厉害,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显然曾遭受过巨大的外力撞击。玉佩上,用极其精湛的刀工刻着一个“绝”字的一半,断裂的痕迹正好将那字劈开。

这曾是萧绝贴身不离的信物,是他当年赠予苏婉柔的定情之物,象征着少年王爷最炽热纯粹的心意。后来,苏婉柔被苏家急急送往江南外祖家“养病”,远离京城漩涡,这块玉佩据说也在混乱中遗失了,成了萧绝心头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没有人知道,这块承载着镇北王刻骨情思的玉佩,此刻,正带着冰冷的裂痕,安静地躺在我的掌心,被嫁衣袖口上那点深褐色的避子汤药渍无声地浸染着。

烛火跳跃,将玉佩上那个残缺的“绝”字映得忽明忽暗,也映着我指尖那点殷红的血珠。血珠顺着指腹滑落,滴在玉佩冰冷的裂痕里,像一道细微而刺目的伤口。

我慢慢合拢手掌,将那冰冷的半块玉佩连同指尖的刺痛一起,紧紧攥住。掌心伤口的血,无声地渗入嫁衣繁复的刺绣纹路里,留下一个无人看见的印记。

三年。

一千多个日夜,足够让庭院里的海棠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也足够让一个王府里不受宠的王妃,活成一道无声无息的影子。

栖梧院,这名字听着尊贵,却是王府西面最偏僻的一处院落。推开窗,入目便是高高的青灰色府墙,隔绝了外面的一切鲜活。阳光吝啬,只在午后短暂地斜斜照进来一小块,很快又被冰冷的阴影吞噬。

日子像凝固的琥珀,缓慢而沉重。萧绝再未踏足过栖梧院一步。偶尔在王府的游廊或是花园远远瞥见,他也总是视而不见,仿佛我只是一个移动的障碍物,连一丝多余的目光都吝于给予。府中的下人惯会看人下菜碟,最初的谨慎小心过后,怠慢便成了常态。份例里的炭火总是不够烧,冬日里寒气从地砖缝里钻出来,冷得人骨头缝都疼。送来的饭菜也总是温吞,有时甚至冰凉。

锦秋,我的陪嫁丫鬟,不知暗地里抹了多少次眼泪,又替我挡了多少次明枪暗箭。她总是强撑着笑脸,变着法子想让我开心些。

“王妃,您瞧,院子里的海棠又打花苞了,今年开得定比去年好。”她指着窗外光秃秃的枝丫,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

我只是淡淡地应一声,目光落在面前铺开的宣纸上。墨是新磨的,带着松烟的清冽气息。笔尖蘸饱了墨,悬在纸上,却久久落不下去。

画什么呢?

脑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一片苍白。最终,笔尖落下,无意识地勾勒。不是什么奇花异草,也不是什么仕女仙鹤,而是一株极其简单、甚至有些稚拙的……连理枝。两根枝干紧紧缠绕,相依相生。

锦秋探头看了一眼,眼圈瞬间就红了。她慌忙低下头,装作去整理案几上堆积的旧书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王妃画的……真好看。”她不敢说破,这王府里,谁人不知,王爷心尖上的苏姑娘,最爱的便是连理枝,她的帕子上、香囊上,绣的都是这个。王妃画这个,落在有心人眼里,便是东施效颦,是自取其辱。

我搁下笔,看着纸上那纠缠的枝桠,自嘲地弯了弯嘴角。是啊,像谁呢?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谬。

窗台上放着一个不起眼的粗陶小碟,里面盛着浅浅一层深褐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垢迹。那是三年前大婚夜那碗避子汤留下的残渍。当时锦秋哭着要替我清理,被我拦下了。我说,留着吧,警醒。

锦秋不明白我的用意,只当我是哀莫大于心死。她小心翼翼地照看着这个粗陋的碟子,如同守护着一个不能触碰的伤疤。

王府并非真正的死水。关于王爷萧绝的种种痴狂行径,总会通过各种渠道,如同冰冷的风,一丝丝地灌进栖梧院这方小小的囚笼。

“听说了吗?王爷昨日又去了大相国寺!整整在佛前跪了一天一夜,为苏姑娘祈福呢!”

“可不是!苏姑娘身子弱,在江南病着,王爷的心就没安生过!听说这次是求佛祖保佑苏姑娘早日康复,平安返京……”

“唉,王爷对苏姑娘,真是情深似海。可惜了……”

“嘘!小声点!别让西边那位听见!”窃窃私语戛然而止,伴随着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远去。

我坐在窗下看书,指尖捻着书页,许久未曾翻动一页。窗台上的粗陶碟子在稀薄的日光下,泛着陈旧的暗光。

又过了些时日,王府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下人们行色匆匆,大气不敢出。锦秋出去打听了一圈,回来时小脸煞白,眼圈通红。

“王妃……”她声音发颤,“宫里……宫里传来消息,说是苏姑娘在江南……病情突然加重了!太医都束手无策,恐怕……恐怕……”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我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随即又恢复成一片麻木的死寂。苏婉柔……那个如同梦魇般笼罩在我头顶的名字。

消息传开的第二天,栖梧院外就炸开了锅。

“王爷!王爷您不能去啊!”管家惊恐万分的嘶喊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滚开!”一声暴怒的厉喝,如同受伤的猛兽,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我走到窗边,透过缝隙望出去。只见萧绝一身墨色常服,形容竟有几分狼狈,素来一丝不苟的发髻有些散乱,眼底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他像一头失去理智的困兽,一脚踹开阻拦的管家,带着几个同样面色凝重的亲卫,一阵风似的冲出了王府大门,马蹄声如雷,急促地碾过王府门前的青石路,朝着皇宫的方向绝尘而去。

他要去闯宫闱?为了求一个能救苏婉柔的方子,还是求见皇帝请旨召苏婉柔回京?无论哪一样,都是泼天的大罪!

王府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管家瘫软在地的哀嚎和下人惊恐的抽气声。我站在窗后,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冷的窗棂,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那马蹄声,仿佛踏在我的心口上,沉重得让人窒息。

那一日,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镇北王萧绝,为红颜一怒闯宫门,险些被当成谋逆当场格杀。最终,皇帝念其往日功勋,震怒之下夺了他一半兵权,罚俸三年,责令闭门思过。

然而,萧绝的疯狂并未停止。或者说,苏婉柔病危的消息,已彻底将他推向了悬崖边缘。

我生辰那日,天阴沉得可怕,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王府上空。

栖梧院一如既往的冷清。锦秋强打着精神,给我煮了一碗长寿面,面上卧着一个孤零零的荷包蛋。

“王妃,生辰安康。”她努力笑着,声音却有些抖。

我拿起筷子,面条刚挑起,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喘息和浓烈的血腥气!

门被猛地推开,不是萧绝,而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心腹侍卫,赵擎。他脸色惨白如纸,一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指缝间有暗红的血不断渗出,整个人摇摇欲坠。而他另一只手上,却稳稳地托着一个极其精巧的白玉小瓶。那瓶子不过寸许高,通体温润,此刻瓶壁上却染着刺目的、尚未干涸的鲜血,沿着瓶身缓缓流淌,滴落在他脚下的青砖上。

“王…王妃……”赵擎的声音嘶哑破碎,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艰难地抬起染血的手,将那白玉瓶递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绝望和恳求,“王爷……王爷命属下……将此物……速速……速速送往江南……”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那个染血的小瓶,身体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前栽倒下去!

“赵统领!”锦秋吓得失声尖叫,慌忙上前想要扶住他。

我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目光死死钉在那个小小的白玉瓶上。那上面染的血……红得那样刺眼,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温热腥气。一个可怕的、荒谬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

心头血……传说中能续命的心头血……

萧绝……他竟然……他竟然真的……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方才吃下的那点面汤猛地涌上喉头。我死死捂住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将那股腥甜压了下去。浑身冰冷,仿佛坠入了数九寒天的冰窟。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指尖颤抖得几乎无法自控,终于还是碰触到了那个冰冷的玉瓶。

瓶身上黏腻温热的鲜血沾上了我的指尖。

那触感,像烧红的烙铁。

赵擎被锦秋和闻声赶来的下人七手八脚地抬了下去救治。栖梧院又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我,和桌上那个静静放置的、染血的白玉小瓶。

锦秋处理完回来,看到我依旧坐在桌前,对着那玉瓶出神,脸色白得像纸。她扑通一声跪在我脚边,泪如雨下:“王妃……您别这样……您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哭?

我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如同冻土。哭什么呢?为萧绝的疯狂?为苏婉柔的“病”?还是为我自己这三年来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慢慢站起身,走到那个积满灰尘的书架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早已无人问津的旧书卷。我蹲下身,拂去厚厚的灰尘,从最底层抽出一个毫不起眼的、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布包。

锦秋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我回到桌边,将布包放在桌上,一层层解开油布。里面露出的,并非什么名贵的宝物,只有几卷颜色发黄的旧书册,以及一个……同样陈旧的粗陶罐子,罐口封着泥。

我打开罐封,一股浓烈的药味混合着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罐底,沉积着一层厚厚的、深褐色的药渣粉末。

窗台上,那个盛着避子汤残渍的粗陶小碟,依旧静静地立在那里。

我拿起那个小碟,又看了看桌上染血的玉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撕裂厚重的阴云,骤然劈开混乱的思绪,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晰。

“锦秋,”我的声音平静得出奇,在这死寂的房间里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去取一碗清水来。”

锦秋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飞快地端来一碗清水。

我拿起那个粗陶小碟,用指甲小心地刮下碟底边缘那早已干涸发硬的深褐色残渍粉末。粉末很少,几乎微不足道。我将它们轻轻抖落进清水中。浑浊的深褐色在水中丝丝缕缕地化开。

接着,我拿起桌上那个染血的白玉小瓶,瓶壁上沾着赵擎的血,更沾着……萧绝的心头血。我小心地用指尖沾了一点瓶壁上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渍,然后,将这指尖点入了那碗逐渐变色的清水中。

清水中的褐色药渍和鲜红的血渍,在碗底无声地相遇、晕染。

我死死地盯着那碗水。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息都沉重得让人窒息。锦秋屏住了呼吸,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几息之后。

碗底那深褐色的药渍,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的冰,竟然开始剧烈地翻滚!它们像是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细小的、贪婪的黑色虫豸,疯狂地扑向那抹鲜红的血渍,凶狠地撕咬、吞噬!不过眨眼功夫,那抹象征心头血的殷红,竟被深褐色的药渍彻底吞噬、分解,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碗底留下一片更加深沉的、浑浊不堪的污浊。

“啊!”锦秋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猛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那药……那药……它……它在吃血!?”

避子汤……它在吞噬心头血!

我的目光从碗底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缓缓移开,落在自己摊开的手掌上。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沾到的、来自玉瓶上的那一点暗红。

一个冰冷彻骨的漩涡在心底深处疯狂搅动。三年前那碗冰冷刺骨的药汁,三年间王府的每一丝风声鹤唳,萧绝每一次为苏婉柔的疯狂……无数散落的碎片被一种无形的、名为“阴谋”的丝线强行串联、拼凑。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笑从我喉间逸出,带着某种尘埃落定般的了然,更带着一种沉入深渊的绝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这避子汤,不仅仅是要断绝我诞育子嗣的可能。它更像一道阴毒的诅咒,一道提前刻在我血脉深处的锁链!它蛰伏着,只待与那所谓的“心头血”相遇,便会显露出它真正的獠牙——吞噬!毁灭!

萧绝剜心取血,想要救的是谁?是那个远在江南、纤尘不染、被他奉若神明的苏婉柔吗?

我慢慢攥紧了拳头,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的旧伤里,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却奇异地压下了心底那股翻腾欲呕的寒意。目光扫过桌上那个染血的玉瓶,最终定格在窗台上那个积着药渍的粗陶小碟上。

三年隐忍,如履薄冰。我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蜘蛛,在王府这座巨大而冰冷的囚笼里,用尽所有的谨慎和耐心,编织着一张看不见的网。每一片落叶,每一句闲谈,每一次关于“江南”或“苏家”的只言片语,都成为我网上的结点。

我翻遍了栖梧院积灰的故纸堆,在那些早已无人问津的王府旧档、甚至前朝遗留的残破医书中寻找线索。我小心地收集着每一次送来的炭火里夹带的、或是被风吹进院落的、来自江南苏家特有的熏香灰烬。我甚至通过锦秋家一个远房亲戚的亲戚,辗转打听到江南苏家近些年采买过几味极其珍稀、却又药性相冲相克的药材……线索零碎,如同散落一地的珠子。

直到今日,直到这碗清水之中,避子汤残渍对“心头血”那触目惊心的吞噬,才像一道刺目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所有晦暗不明的角落,将那些散落的珠子猛地串联起来!

一个清晰的、阴毒得令人齿冷的脉络,在眼前铺开。

“王妃……”锦秋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恐惧,她看着那碗浑浊的水,又看看我,浑身都在发抖,“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药……苏姑娘她……王爷他……”

我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将胸腔里那股翻涌的、混杂着悲凉与戾气的浊气压下去。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去,”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把那个箱子,打开。”

我指向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樟木箱。那是我的嫁妆之一,一直锁着,从未开启过。

锦秋虽然满心恐惧和疑惑,还是依言找出钥匙,颤抖着打开了箱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件半旧不新的衣物和一些书籍。我走过去,蹲下身,在箱底最隐蔽的夹层里摸索片刻,抽出一个用厚厚的、洗得发白的粗布包裹着的长条状物件。

布包很旧,边角都磨起了毛边。

我站起身,走到桌边,一层层地、极其缓慢地解开那粗糙的布包。

随着布匹的褪去,露出的,并非什么神兵利器,也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颜色陈旧、边缘磨损得厉害的深蓝色粗布。布料的质地非常粗糙,是乡间最贫苦人家才会用的那种。上面浸染着大片大片深褐色的、早已干涸发硬、几乎与布料融为一体的污迹。那颜色……浓得化不开,像凝固了无数岁月的血痂。即使隔了这么多年,依旧隐隐透出一股铁锈般的腥气。

粗布下面,包裹着的,是半枚极其古怪的“铁牌”。

那东西约莫成人巴掌大小,形状很不规则,边缘布满了参差不齐的锯齿状断口,显然是从某个更大的物件上硬生生碎裂下来的。材质非金非铁,颜色暗沉,表面布满了坑洼不平的划痕和撞击留下的凹坑,仿佛经历过极其惨烈的摧残。更触目惊心的是,在这半枚铁牌一个尖锐的断裂处,竟还深深嵌着一小块早已发黑、与铁锈几乎融为一体的碎骨!那骨头的形状,像是人手指末端的一小截指骨!

锦秋倒抽一口冷气,吓得连连后退,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我的目光,却死死地落在那块深蓝色的、浸满深褐血污的粗布上。那上面的纹路……极其简单,是用更深的靛蓝线,笨拙地绣着几道弯弯曲曲、象征着“流水”的波纹。

这粗布,分明是……襁褓的一角!

一个婴儿的襁褓!

我伸出手,指尖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轻轻抚上那襁褓布上深褐色的硬痂。触手粗粝冰冷,那凝固的血仿佛还带着十年前那场滔天烈焰的温度和绝望的嘶喊。

十年了。

那个在冲天火光和兵戈厮杀中,被一双染满血污的大手从燃烧的残破马车里拖出,裹在同样染血的襁褓里,塞进冰冷护城河暗渠中的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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