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课程很紧张，第2天就开始上课了。第一节课是数学课，老师在黑板上写得飞快。宁枝沫听得认真，笔尖在笔记本上沙沙移动，忽然感觉胳膊被轻轻碰了一下。她侧过头，凌延正用胳膊肘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着笔，指了指她笔记本上的一个公式，眼里带着点困惑：“这里……是不是抄错了？”
他的指尖离她的笔记本只有几毫米，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廓。宁枝沫的脸颊倏地发烫，慌忙低下头去看——果然，刚才抄得太急，把“sin”写成了“cos”。她赶紧用修正带涂掉，重新写的时候，笔尖都有点发颤。
“谢、谢谢。”这次她的声音稍微大了点，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窘迫。
凌延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月牙形：“没事，我刚才也差点记错。”他转回去的时候，宁枝沫偷偷抬眼看了看他的侧脸，阳光从窗缝里斜照进来，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
麻烦是从下午的体育课开始的。
自由活动时，宁枝沫抱着英语书坐在树荫下，想趁这点时间背单词。她的朋友向依依被女生们拉去跳皮筋了，临走前还冲她挤眉弄眼，说要“给新同桌制造机会”。宁枝沫当时红着脸别过头气愤的说：“我又不喜欢他。”心里却莫名有点乱。
正背着“ambulance”这个词，忽然有个篮球“嘭”地一声砸在她脚边，弹起来的瞬间溅了些泥点在她的白色帆布鞋上。宁枝沫吓了一跳，手里的单词本“啪”地掉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凌延的声音从篮球场那边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他弯腰捡起篮球，额头上还挂着汗珠，看到她鞋上的泥点时，表情顿时变得有点懊恼，“我没看清楚这边有人……要不，我帮你擦擦？”
他说着就往口袋里掏纸巾，宁枝沫连忙摇头：“不用了，没关系的。”她捡起地上的单词本，拍了拍封面的灰尘，手指却不小心蹭到了刚才被球砸中的地方，沾了点湿乎乎的泥。
凌延已经抽出了纸巾，不由分说地蹲下身，抬起她的脚踝就想擦。宁枝沫像被烫到一样缩回脚，脸颊红得快要滴血：“真的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她的反应太大，凌延的动作僵在半空，手里的纸巾飘落在地。周围传来几声男生的哄笑，有人喊：“凌延，干嘛呢？耍流氓啊？”
凌延猛地站起来，回头瞪了那帮人一眼，脸上却有点红。等他转回来时，宁枝沫已经低着头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擦着鞋，肩膀微微耸着，像是有点委屈。
“那个……”凌延挠了挠头，声音放软了些，“要不，我赔你一双新的？”
“不用。”宁枝沫的声音闷闷的，“真的没关系。”
这时向依依跳完皮筋跑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立刻叉着腰瞪向凌延：“你干嘛欺负枝沫啊？”
“我没有！”凌延赶紧摆手，“就是不小心把球砸到她了……”
“那你也不能蹲下来碰她的脚啊！”向依依得理不饶人，宁枝沫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说：“依依，别这样，他不是故意的。”
向依依这才作罢，却还是愤愤地瞪了凌延一眼，拉着宁枝沫往教学楼走：“不理他，我们去教室。”
走了几步，宁枝沫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凌延还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个篮球，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看起来有点孤零零的。
晚自习时，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宁枝沫做着物理题，忽然遇到一道难题，算了半天也没头绪，不由得皱起了眉。
旁边的凌延似乎察觉到了，轻轻敲了敲她的练习册。宁枝沫抬起头，看到他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这道题？我刚才做过，要不要给你讲讲？”
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凌延立刻来了精神，把椅子往她这边挪了挪，压低声音开始讲解。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朗，讲解思路也很清晰，几句话就点透了关键。宁枝沫听得认真，偶尔抬头时，会不小心撞上他的目光，每次他都会冲她笑一下，眼里像是落了星星。
“懂了吗？”讲完最后一步，他问。
宁枝沫点点头，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嗯，谢谢你。”这次的声音比之前大了些，还带着点真诚的笑意。
凌延愣了一下，随即也笑起来，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不客气。”
下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外面忽然下起了雨。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宁枝沫收拾书包的动作顿了顿——她今天没带伞。
向依依凑过来说：“枝沫，我妈来接我，要不你跟我一起？”
宁枝沫刚想点头，旁边的凌延忽然开口：“我带伞了，要不……我送你到车站？”
向依依立刻警惕地看着他：“你别想趁机耍花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凌延无奈地举起双手，“就是看雨挺大的，她一个人不方便。”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把黑色的大伞，晃了晃，“你看，伞够大，绝对淋不到她。”
宁枝沫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又看了看向依依焦急的表情——她知道依依妈妈每次都很准时，不想让她等太久。她咬了咬唇，对凌延说：“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凌延立刻背起书包，撑开伞，“走吧。”
走出教学楼，雨水的湿气扑面而来。凌延把伞往宁枝沫这边倾斜了大半，自己的半边肩膀都露在雨里。宁枝沫注意到了，往他那边靠了靠：“伞往你那边挪挪吧，你会淋湿的。”
“没事，我火力壮。”凌延笑着说，脚步却放慢了些，“对了，你家住在哪个方向啊？”
“就在前面那个路口的车站。”
“这么巧？我也是！”凌延眼睛一亮，“那以后放学可以一起走啊。”
宁枝沫没说话，心里却有点莫名的期待。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味，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气息，意外地让人安心。
快到车站时，宁枝沫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塑料袋，递给他：“这个给你。”
凌延接过来一看，里面是块包装完好的巧克力，还是草莓味的。他愣了愣：“这是……？”
“谢礼。”宁枝沫的脸颊在路灯下泛着淡淡的红晕，“谢谢你讲题，还有……送我到车站。”
公交车恰好此时驶来，凌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宁枝沫就对他挥了挥手：“我上车了，再见！”
“再见！”凌延站在原地，看着公交车缓缓驶远，手里还捏着那块带着余温的巧克力。雨还在下，但他忽然觉得，这点雨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回到家，宁枝沫坐在书桌前写日记。写到新同桌时，她笔尖顿了顿，想起他被向依依训斥时委屈的样子，想起他讲题时认真的表情，还有刚才在雨里把伞往她这边倾斜的动作。
她在日记本上写下：“同桌好像……也不是很麻烦。”
写完，她忍不住笑了笑，窗外的雨声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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