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奇函和杨博文并肩走在去绿植店的路上,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这样既不会显得生疏,又不会太过亲密。
这是他们重逢后的第三个月,表面上已经重新成为朋友,但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像透明的墙,仍横亘在他们之间。
“你觉得买什么植物好?”杨博文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飘落的叶子。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左奇函侧头看他,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杨博文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你不是说想要一盆好养的吗?绿萝或者虎皮兰都不错。”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于是清了清嗓子,“或者买盆薄荷,可以泡茶喝。”
杨博文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这个笑容让左奇函心头一颤。
六年前,他曾经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笑容,而现在,每一次都像是意外的馈赠。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左奇函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个身影已经像阵风一样冲过来,从背后一把搂住了杨博文。
“博文哥!”
陈浚铭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他比杨博文矮出小半个头,此刻像个撒娇的大男孩一样把下巴搁在杨博文肩上。左奇函注意到他自然地环住杨博文的腰,那姿势熟练得像是做过无数次。
杨博文转过身,左奇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迅速转为惊喜,眉眼弯成两道温柔的弧线。“浚铭?你怎么在这?”
“刚拍完戏路过,远远看到就像你。”陈浚铭这才松开手,但依然站得极近,两人的肩膀几乎相贴。他转向左奇函,礼貌地点点头,“左哥好。”
左奇函扯出一个笑容,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他注视着陈浚铭搭在杨博文肩上的手,那修长的手指曾经在无数影视作品中特写出现,现在却真实地触碰着他最想触碰的人。一种酸涩的感觉从胃部升起,蔓延到胸口,变成细细密密的刺痛。
“你们也是来买植物的?”陈浚铭问道,阳光在他浅棕色的瞳孔里跳跃。
“嗯,想给家里添点绿色。”杨博文回答,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快。
接下来的十分钟像一场缓慢的酷刑。左奇函站在一旁,看着陈浚铭滔滔不绝地给杨博文介绍各种植物,时不时凑到耳边说些什么,惹得杨博文轻笑。他们的互动如此自然,仿佛中间从未有过六年的空白。
当陈浚铭终于因为赶通告而告别时,左奇函发现自己握紧的拳头已经在掌心留下了四个月牙形的痕迹。
“走吧。”杨博文抱起一盆他们最终选定的绿萝,叶片鲜嫩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左奇函沉默地接过袋子,指尖不小心擦过杨博文的手背,那一小片皮肤立刻像被灼伤般发烫。
回家的路上,两人之间的沉默比来时更加厚重。左奇函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
他和杨博文现在只是朋友,他没有立场对杨博文与他人的互动感到不快。但理智是一回事,感受又是另一回事。每一次看到杨博文对别人笑,他都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啃噬他的心脏。
——
当晚,左奇函做了简单的晚餐。番茄牛腩的香气弥漫在客厅里,杨博文坐在餐桌对面,小口啜饮着红酒。电视里播放着陈浚铭主演的电视剧,这是电视台黄金档的热播剧。
“今天这集好像很压抑。”杨博文突然说,眼睛盯着屏幕。
左奇函抬头,正好看到剧中陈浚铭饰演的男主角站在雨中对女友说分手的场景。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的表演极具感染力,连左奇函都不由得被带入那种撕心裂肺的情绪中。
“演得不错。”左奇函听见自己干巴巴地评价。
杨博文没有回应。当剧情进行到男主角发现女友已经搬空公寓,只留下一封信时,左奇函注意到杨博文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指节微微发白。
电视里的男主角跪在地上,读着那封诀别信,声音哽咽:“如果你真的爱我,怎么会连当面说再见都不愿意?”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入左奇函的心脏。六年前,他也是这样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张字条和空荡荡的公寓。他偷偷看向杨博文,发现对方的表情凝固了,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左奇函。”杨博文突然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却让左奇函浑身一震。
“嗯?”他抬起头,撞上杨博文直勾勾的视线。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像是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话。
杨博文看了他很久,久到左奇函几乎要承受不住那目光的重量。最终,他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声:“没事,我就是想叫叫你。”
左奇函心里“咯噔”一下。他太了解杨博文了,这个总是把情绪藏在心底的人,此刻一定想起了六年前的事。他猜得到杨博文想问什么,想说什么,但他没有勇气面对那个话题。
“嗯。”左奇函最终只是这样回应,然后低头继续吃饭,假装没注意到杨博文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电视里的剧情还在继续,雨声和哭泣声填满了沉默的客厅。左奇函盯着盘子里渐渐冷却的饭菜,想起六年前那个清晨。他记得自己收拾行李时手抖得几乎拿不住东西,也记得写那张字条时钢笔几次划破纸张。
他离开是因为害怕,害怕自己日益增长的感情会毁掉他们之间纯粹的友谊,害怕看到杨博文厌恶或怜悯的眼神。但六年过去,他才明白,比起失去杨博文,那些恐惧根本不值一提。
“我吃饱了。”杨博文突然站起来,打断了左奇函的思绪。他端起盘子走向厨房,背影在电视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单薄。
左奇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看着杨博文把盘子放进水槽,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卧室。
“晚安。”杨博文的声音从走廊传来,轻得几乎听不见。
左奇函独自坐在客厅里,电视已经进入广告时间,欢快的音乐与他沉重的心情形成讽刺的对比。他伸手抚摸那盆新买的绿萝,叶片冰凉而光滑,就像他此刻无法温暖杨博文的心。
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们必须面对那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但不是今晚。今晚,他们依然被困在各自的沉默里,像两株渴望触碰却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的植物。
——
夜色渐深,街边的烧烤摊烟雾缭绕,啤酒瓶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王橹杰坐在一群高中同学中间,脸上已经泛起不自然的红晕,眼神也开始飘忽。
“来来来,再喝一杯!”老同学高宇又给他满上,笑嘻嘻地推到他面前,“难得聚一次,不喝就是不仗义啊!”
王橹杰摆了摆手,声音已经有点含糊:“真不行了…再喝我回不去了…”
“怕什么?”旁边另一个男生拍了拍他的肩,笑得促狭,“大不了叫你家那位来接呗!”
王橹杰一听,立刻摇头:“不行!不能让他知道!”
可酒过三巡,他还是没能扛住劝酒,一杯接一杯,最后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连手机都拿不稳了。高宇看他实在撑不住,叹了口气,从通讯录里翻出“陈奕恒”的名字,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高宇明显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低气压。
“喂?”陈奕恒的声音冷得像冰。
“呃…陈奕恒?”高宇咽了咽口水,“那个…王橹杰喝醉了,你要不来接一下他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冷笑。
高宇甚至能想象到陈奕恒此刻的表情:眉头紧锁,眼神阴沉,指节捏得发白。
“地址发我。”陈奕恒最终只冷冷地说了这四个字,然后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高宇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想:完了,王橹杰今晚死定了。
——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烧烤店门口。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陈奕恒大步走过来,脸色比夜色还沉。
远远地,他就看见王橹杰正死死抱着店门口的一棵树,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别拉我…我没醉…”
高宇站在旁边,一脸无奈,见到陈奕恒时简直像看到了救星,立刻挥手:“陈奕恒!这儿!”
陈奕恒快步走过去,目光落在王橹杰身上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可算来了!”高宇如释重负,“这祖宗我是真管不了了,死活不肯松手,还说要在这儿睡一晚上。”
陈奕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火气,冷声道:“交给我吧。”
高宇点点头,赶紧溜回店里,临走前还冲陈奕恒挥了挥手:“拜拜!”
陈奕恒没理他,伸手去拽王橹杰:“松手,回家了。”
王橹杰迷迷糊糊地抬头,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咧嘴一笑:“你长得…好像我家哼哼啊…”
陈奕恒:“…”
他咬了咬牙,硬是把王橹杰的手从树上掰下来,架着他往车那边走。王橹杰整个人软绵绵的,走路都打飘,嘴里还念叨着:“别…别告诉哼哼…”
陈奕恒冷笑一声:“晚了。”
好不容易把人塞进车里,王橹杰一沾座椅就歪头睡了过去。陈奕恒瞥了他一眼,心里那股火气又往上窜。
喝成这样,还敢瞒着他?
他攥紧方向盘,指节泛白,心里默念: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没人替。
——
到家后,陈奕恒半扶半抱地把人弄进门。王橹杰摇摇晃晃地靠在他身上,突然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神秘兮兮地小声说:“嘘…小声点…别让哼哼知道我喝酒了…”
陈奕恒:“…”
他闭了闭眼,深呼吸,再深呼吸。
忍住,不能揍,揍了还得自己哄。
——
第二天,王橹杰醒来时,头痛欲裂。他揉着太阳穴坐起身,发现陈奕恒正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空气凝固了两秒。
王橹杰:“…我错了。”
陈奕恒冷笑:“错哪儿了?”
“不该喝那么多…”
“还有呢?”
“不该瞒着你…”
“还有呢?”
王橹杰绞尽脑汁,最后试探性地问:“…不该抱树?”
陈奕恒:“…”
最终,王橹杰还是靠着一块精致的小蛋糕,才勉强把自家男朋友哄好。
当然,代价是接下来一个月,陈奕恒都没让他碰酒。
——
杨博文生日前两天,左奇函对着手机备忘录删删改改,最终敲定了生日宴的名单:张桂源、张函瑞、陈奕恒,都是他们俩高中时就交好的朋友,正好凑齐一桌热闹。他特意去市中心那家老字号钟表行,把那块银灰色腕表拎回了家,丝绒盒子放在掌心沉甸甸的。
左奇函对着镜子比量了一下,想象着杨博文戴上它的样子。那表身利落的线条,恰好能衬出杨博文身上那股矛盾的气质:平时会赖在沙发上抢遥控器,幼稚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可真要是皱起眉,用他那双看人时总带着点下三白的眼睛盯着人,又会透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地收敛气焰。这块表,该能压住他那点跳脱,添几分沉稳。
然而这份精心准备的期待,在生日前一天的午后碎成了渣。
左奇函去商场给气球打气,刚拐过男装区的转角,就看见杨博文怀里搂着个人,背影看着有些眼熟,两人靠得极近,杨博文低头说着什么,手还轻轻拍着对方的背,姿态亲昵得像在安抚恋人。
左奇函的脚步像被钉住了,直到那人微微侧过脸,露出泛红的眼角,是陈浚铭。
手里的气球泵“咚”地掉在地上,发出闷响,可没人回头。左奇函弯腰捡起泵,指尖冰凉,转身时脚步快得像在逃。
——
生日宴当天,杨博文明显感觉到左奇函的不对劲。早上递牛奶时指尖碰了一下,对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席间碰杯,左奇函的目光也总是飘向别处,语气淡淡的,像蒙着层霜。
杨博文揣着口袋里那张写了又改的表白草稿,心里七上八下。他原本盘算着,等朋友们走了,就把人堵在玄关,要不就学六年前的左奇函,不由分说地吻上去?可那会不会太粗暴了?可转念又想,他当年不也这么对自己的吗?
直到傍晚推开家门,杨博文才松了口气。客厅里飘着彩色气球,银蓝丝带缠在吊灯上,左奇函正和张桂源他们吹气球,见他进来,脸上终于漾开点笑意。
“Surprise!”四个人异口同声的喊声炸开来,紧接着是跑调却热络的生日歌。杨博文望着摇曳的烛光,眼眶忽然就湿了,“谢谢你们。”
“其实啊,”张桂源咬着吸管凑过来,话没说完就被左奇函狠狠掐了把胳膊,疼得嗷嗷叫,“哥哥哥!疼!”
“知道疼就少多嘴。”左奇函瞪他一眼,转头看向杨博文时,眼里的笑意却软了下来。
杨博文心里一暖。原来不是冷淡,只是在憋惊喜。他望着左奇函的侧脸,突然冒出个念头:要爱这个人一辈子,从很久很久以前就该开始了。
切蛋糕时,奶油的甜香漫了满室。大家催着许愿,杨博文闭上眼睛,睫毛在烛光里轻轻颤:
希望左奇函和杨博文,能把这六年的空白,都补回来。
拆礼物的环节热热闹闹,张函瑞送了他念叨半年的限量版画册,陈奕恒塞了盒进口巧克力,张桂源的礼物是个印着“暴富”的丑抱枕。他们闹着说了几句祝福,便识趣地告辞了。
玄关的灯暗下去,杨博文转身看向左奇函,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我的礼物呢?”
左奇函转身进卧室,捧着个丝绒盒子出来。杨博文拆开时“呀”了一声,正是他上个月在橱窗里多看了两眼的那块表。“我很喜欢。”他指尖抚过冰凉的表壳,声音里裹着笑意。
“一点心意。”左奇函移开视线,准备结束这个夜晚。他需要时间整理自己的情绪,需要空间思考他和杨博文之间到底算什么。
突然,他的手腕被杨博文攥住。
“等一下,”杨博文深吸一口气,喉结滚了滚,“我有话对你说。”
未完待续——
初眠噫(作者)还是很希望大家能够多多评论,多多划线评,真的谢谢大家的收藏与鲜花💐。每次看到大家的评论都会很开心(づ ̄3 ̄)づ
初眠噫(作者)哈哈哈今天的多💪😁✌
初眠噫(作者)本章字数:4700+
初眠噫(作者)预告一下: 下一章就要迎来奇函和博文清醒下的第一个kiss喽~
初眠噫(作者)换了个封面,大家眼熟一下
初眠噫(作者)感觉现在这个看着更高级嘿嘿嘿
初眠噫(作者)
初眠噫(作者)好喜欢嗷嗷嗷嗷
初眠噫(作者)
初眠噫(作者)上面这张图的含义其实就是:抱紧我,然后别离开。
初眠噫(作者)感觉很符合酸潮里奇文的现状,所以才这么p的
初眠噫(作者)谁懂,一个小时就批了张图做了个封面...😭😭😭我还做了个动态的嘿嘿嘿🌝🌚但视频放不出来💔
初眠噫(作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嘿嘿嘿
初眠噫(作者)谁能想到原图是这两张↓
初眠噫(作者)
初眠噫(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