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赋予似乎有心事，贺嘉衡敏锐地察觉到了。但他没多问，只是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声音温柔而平静，"钟赋予，明天陪我去医院好不好？"

　　"难受吗？"钟赋予立刻收紧了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将手掌轻轻贴在他尚未隆起却已孕育着新生命的小腹上。

　　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心头，让他喉咙发紧。"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他声音低哑，带着难以掩饰的酸涩。

　　贺嘉衡侧过身，仰起脸认真地看着他，"你不相信我吗？"

　　"那你呢？"钟赋予追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片温暖的肌肤，"你暗恋过谁？"

　　贺嘉衡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最终只是将下巴抵在钟赋予的发顶，沉默不语。

　　这个反应在钟赋予眼中格外刺眼。

　　是啊，如果贺嘉衡的腺体没有受伤，如果他还能正常标记伴侣，如果他不是被命运困在这个残缺的身体里——或许他们永远不会有交集。这个认知像一根细针，轻轻扎进钟赋予的心脏。

　　"换换是你吧。"钟赋予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呼吸声淹没。他感觉到贺嘉衡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嗯。"

　　简单的音节在空气中回荡。钟赋予缓缓抬起头，对上贺嘉衡的眼睛："那你知不知道我是椰椰？"

　　"知道。"贺嘉衡给出答案。

　　就这么简单？钟赋予盯着他看了许久，试图从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里找出一丝破绽。

　　但贺嘉衡的眼神平静得近乎透明，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什么时候知道的？"钟赋予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忘记了。”

　　“高中那会儿，你暗恋了谁，我都知道。”钟赋予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划开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沉默，“我没问过，是因为我觉得那是你的过去，和我没关系。”

　　“可我现在忍不住去想……”他转过头，眼眶微红，“……那你现在，为什么会愿意留在我身边？”

　　贺嘉衡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眸色深沉，像是风暴在眼底翻涌。

　　他看着钟赋予，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此刻不再有平日的温和与遮掩，只余一种近乎克制的痛苦与挣扎。

　　钟赋予没有移开视线，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眶微红，声音低哑再问，“是因为这个孩子吗？还是……因为你没得选了？”

　　这句话像是一记闷拳，狠狠砸在贺嘉衡心上。

　　他知道钟赋予在害怕什么。

　　他知道，钟赋予以为自己是因为残缺、因为现实、因为孩子才留在他身边——而不是因为爱他这个人。

　　可事实是……

　　他爱的一直都是他。

　　"等一下。"贺嘉衡的声音有些沙哑，从他的怀抱中离开，转身走向卧室。

　　钟赋予怔在原地，看着贺嘉衡的背影消失在卧室门后。他的心脏跳得厉害，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性——贺嘉衡是要拿什么给他看？是检查结果？还是...别的什么？

　　几分钟后，贺嘉衡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深蓝色的笔记本。

　　钟赋予认得那个本子——那是他们同居后贺嘉衡从行李箱深处拿出来的，一直放在书架最上层，从未翻开过。

　　贺嘉衡走到床边，将日记本递给钟赋予，"你自己看。"

　　钟赋予接过本子，疑惑地看向贺嘉衡。这个素来整洁的人，竟然允许自己的日记本边缘有些微微的卷曲，封面也略显陈旧。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第一页。

　　‘这是关于我心里的那个他，观察日记’

　　他应该是个很善良的人，初中的那个雨夜我记住了他，没想到我和他会是同一个高中的。

　　他果然很厉害，能考到市一中……

　　我和他说话了，是因为要帮他改检讨。我觉得他没有做错，他还是把自己的稿子原原本本的念出来了，真好，好像和他更进一步了……

　　他体育很好的样子，总是拿第一，这次也不例外，他男朋友好像只找Alpha，可我现在是Beta……

　　好像他永远站得很高的样子，我只有努力才能让他看见我……

　　今天知道他分手了，真好，好像也不好，因为我好像不会和他有那样的身份，但是‘椰椰’是他，我好像又觉得世界很好……

　　我不想是Beta，因为他说如果我是Alpha的话就更好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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