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里塔斯觉得自己的生命正像一块被雨水泡烂的朽木,在这间偏远乡间旅店简陋的房间里,无声无息地腐朽下去。
窗外阴雨连绵,水痕蜿蜒,模糊了远处低矮山丘的轮廓。
他靠坐在那里,指间夹着一份皱巴巴的打印件,可他此刻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这张纸上。
仅是那薄薄的一张纸,就令他窒息,宣判着他的死期。
下方还跟有一段小字:
「唯一潜在希望:匿名生命科学家“A.Ruan”,(高度保密,受国家保护)」
维里塔斯扯了扯嘴角,一个近乎自嘲的弧度。
希望?它渺茫得像窗外雨幕里飘摇的烛火。
那个“A.Ruan”,一个被严密包裹在神秘光环里的名字,一个被国家力量重重守护的天才符号。
他,一个时日无多的普通人,凭什么去触碰?凭什么去奢望?
更深的忧虑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比这绝症本身更让他喘不过气。
——阮·梅,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轻轻一碰,就引发心脏深处尖锐的刺痛。
他闭上眼,仿佛还能看见她清澈的眼眸,带着一丝怯生生的依赖,专注地望着他,像望着全世界唯一的光源。
那个被他从小护在身后的女孩,那个温室里最娇弱的花朵,一点风雨就能让她凋零。
他几乎能想象出,当死亡最终降临在自己身上时,她会如何枯萎。
不行,绝对不行。
他宁可让她恨他,忘了他,也好过让她亲眼目睹那残酷的结局。
所以他逃了,切断了一切联系,躲到这里等待腐烂的终点。
他以为这是最好的“守护”。
下午三点,雨声似乎小了些,但空气却如此沉闷粘稠。
他听见,那门外传来了声响。
咚,咚,咚。
敲门声轻缓而富有节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礼貌,在这只有雨声相伴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
维里塔斯一时愣住了,因为他显然想不到,这个地方,这个时间,谁会来找他?
维里塔斯·拉帝奥谁?
门外静默了一瞬。
然后,一个声音穿透了房门,像一根浸了蜜糖的冰锥,猝不及防地刺入他的耳膜,直抵心脏深处。
阮·梅维里塔斯哥哥
那声音柔软,带着一种熟悉的亲昵,却又在这之下,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
——是阮·梅,他立刻就做出了判断。
维里塔斯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奔涌,冲击着他的耳膜,嗡嗡作响。
他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大脑在这转眼间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找到这里?
阮·梅开门好吗?
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得可怕。
——他无法做出一个像样的反应。
维里塔斯·拉帝奥……阮·梅
先是唤起一声,他最终还是开了门。
维里塔斯·拉帝奥阮·梅
再是第二声,带着几分坚定。
维里塔斯·拉帝奥你寻到此地,代表你都知道了吧?
——他决心要让阮·梅知难而退。
他能感受到,阮·梅身上那种特有的,清冷又带着一丝甜意的香气,如同初春的梅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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