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钰跑下楼时,客厅里的喧闹声撞进耳朵,他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刚要装作无事发生地走回座位,就被母亲拉住了手腕。
“小钰,眼睛怎么红了?跟司涎吵架了?”白母担忧地替他理了理被弄乱的衣领,“司涎那孩子看着冷,其实心细,你别跟他置气。”
白钰刚想辩解,就听见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傅司涎下来了。
男人走到他身边站定,神色已恢复如常,对着白母微微颔首:“阿姨放心,没吵架,是我刚才没注意,让白钰绊了一下。”
【宝宝的眼睛红得像兔子。】
【他们会不会看出来?】
【不能让宝宝被追问。】
白钰:“……”这个睁眼说瞎话的老狐狸!
他刚想戳穿,却被傅司涎不动声色地往旁边带了带,手背不经意地蹭过他的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
【宝宝别炸毛。】
【乖乖的,回头给你买草莓蛋糕。】
白钰的气瞬间消了一半。他最爱的草莓蛋糕。
饭桌上的气氛重新热络起来,爷爷拉着傅司涎聊生意,时不时往白钰碗里夹菜,话里话外都在说“司涎这孩子靠谱,比你那些不着调的朋友强多了”。
白钰听得耳朵发烫,偷偷抬眼瞪傅司涎,却撞进对方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男人正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爷爷在帮我。】
【宝宝的碗里快放不下了。】
【想喂宝宝吃。】
白钰猛地低下头,扒饭的动作快得像在逃命,却没注意到自己碗里多了一块剔好刺的鱼肉——是傅司涎夹过来的。
坐在对面的白砚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端起茶杯掩住嘴角的笑。这俩小孩,一个装模作样,一个口是心非,倒真是天生一对。
宴席散后宾客陆续离开,傅司涎被爷爷拉着下棋,白钰趁机溜回房间,刚关上门就扑到床上打滚。
刚才在房间里的对峙还在脑子里回放,傅司涎那句“你是我的”像烙铁一样烫在心上,还有自己脱口而出的“你想追我”……
“疯了疯了!”他抓着枕头往脸上捂,却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味——是刚才被傅司涎按在书桌上时,蹭到的味道。
枕头下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傅司涎发来的微信:【草莓蛋糕放在你家冰箱了。】
白钰光着脚跑到厨房,打开冰箱门,果然看到一个精致的蛋糕盒,上面还贴着一张便签,是傅司涎苍劲的字迹:【少吃点,留着明天当早餐。】
【宝宝爱吃甜的,但吃多了会牙疼。】
【想看着宝宝吃。】
【现在上去找他,会不会太急?】
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傅司涎:【我在你家楼下。】
【宝宝要不要下来拿瓶牛奶?】
【借口,就是想再看宝宝一眼。】
白钰盯着屏幕咬唇,心里的小人儿在尖叫:不准去!他是个变态!
可脚已经不由自主地走向玄关,换鞋时还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像只精心打扮后等着被投喂的猫。
楼下的路灯昏黄,傅司涎靠在车边抽烟,指尖的火光在夜色里明灭。听到脚步声,他立刻掐灭烟,转过身时眼底的戾气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柔和的光。
“蛋糕喜欢吗?”他问。
【宝宝穿了粉色的拖鞋。】
【脚趾蜷起来了,是冷吗?】
【想把宝宝的脚揣进我怀里暖着。】
白钰的脸“腾”地红了,把手里的空牛奶瓶递过去:“谢了,蛋糕……还没吃。”
傅司涎接过瓶子,手指故意碰到他的指尖,看到小孩像触电一样缩回手,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宝宝的手好凉。】
【明天让人把他公寓的暖气开足。】
【宝宝刚才在楼上,是不是也在想我?】
“上去吧,”傅司涎替他拢了拢外套领口,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外面冷。”
【不想让宝宝走。】
【想把他抱进车里亲。】
【再忍忍。】
白钰“嗯”了一声,转身往楼道跑,跑到一半又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傅司涎还站在原地看着他,路灯的光勾勒出男人挺拔的身影,竟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宝宝回头了。】
【他是不是舍不得我?】
【一定是。】
白钰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转回头冲进楼道,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快要炸开。
他靠在门后,听着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渐渐远去,才缓缓滑坐在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傅司涎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晚安,宝宝。】
白钰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犹豫半天,终于敲出两个字回过去:【晚安。】
发送成功的瞬间,他仿佛能听到傅司涎在手机那头的心声——
【宝宝回我了!】
【开心。】
【离宝宝又近了一步。】
而白钰自己的心里,有个声音在悄悄说:
傅司涎,你这个老变态。
可是……
今晚的草莓蛋糕,好像确实比平时的甜一点。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刚才被傅司涎吻过脸颊的温度,烫得他指尖都在发颤。
这场名为“追逐”的游戏,到底是谁在追,谁在逃,好像已经越来越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