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带着夏末的余温,吹开傅家别墅的雕花铁门时,陆深已经靠在门柱上等了十分钟。
他穿着𭖂怀国际高中的藏青色校服,身姿挺拔,眉眼间褪去了儿时的稚气,却还保留着几分少年人的爽朗,手里拎着个纸袋,里面是刚买的草莓三明治。
“陆深!”
二楼的窗户被推开,傅御白探出头来,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动,
“等我五分钟,马上就好!”
“不急。”
陆深仰头笑了笑,阳光落在他白衬衫的领口,泛着暖融融的光,
“我买了你爱吃的草莓三明治,再等会儿就凉了。”
十年光阴像指缝间的沙,从小学到初中,再到如今的高中,这扇铁门和门前的等待,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傅御白背着书包冲下楼时,白钰正把一盒洗好的草莓塞进他的书包侧袋:
“路上吃,别空腹上课。”
“知道啦白爸爸。”
傅御白在他脸上亲了口,转身就往外跑,衣角扫过玄关的花瓶,带起一阵轻响。
“慢点跑!”
白钰无奈地摇摇头,转头时看到陆深站在门口,笑着朝他挥手,
“小深来啦,进来喝杯牛奶再走?”
“不了白叔叔,怕迟到。”
陆深挠了挠头,目光却不自觉地跟着傅御白的身影,
“我们先走了。”
两人并肩走在铺满落叶的小道上,初秋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傅御白咬了口草莓三明治,草莓的清甜混着面包的麦香在舌尖散开:
“还是你买的这家最好吃,学校食堂的草莓酱像掺了水。”
“那以后每天都给你带。”
陆深说得自然,仿佛这只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从小学时笨拙地分享第一颗草莓,到初中时在篮球场边递上冰镇的草莓汽水,再到现在的三明治,陆深总能精准地记住傅御白的喜好,像记住自己的左右手一样自然。
走到街角的红绿灯时,傅御白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小小的草莓挂件:
“给你的,昨天手工课做的,挂书包上。”
那是用红色毛线缠成的草莓,顶上还缝着片绿色的叶子,针脚有点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陆深眼睛亮了亮,立刻解下书包上的旧挂件,把草莓挂了上去,动作熟练得像是练习过千百遍。
“好看吗?”
傅御白仰头问他,阳光落在他眼里,像盛了片星空。
“好看。”
陆深的喉结滚了滚,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御宝做的,什么都好看。”
“御宝”两个字像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傅御白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这是陆深独有的称呼,从初中某次两人躲在图书馆角落分享秘密时开始,只有在没有旁人的角落,这两个字才会从陆深嘴里轻轻吐出,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
傅御白的耳尖悄悄红了,别过头去看红绿灯:
“快走吧,要变灯了。”
穿过马路就是聿怀国际高中的校门,穿着同款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地往里走。
陆深很自然地接过傅御白的书包,甩到自己肩上——
这个动作他做了十年,从小学时帮傅御白拎沉重的画板,到初中时替他背装满习题册的书包,仿佛这就是他的责任。
“听说我们班的班主任是张老头?”
傅御白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语气里带着点忐忑,
“他们说他超严,布置的作业能堆成山。”
“怕什么。”
陆深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背,
“有我呢,不会的题我教你。”
傅御白抬头看他,发现陆深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下颌线比初中时硬朗了些,却依旧带着让他安心的弧度。
他突然想起小学时被高年级的学生堵在巷口,是陆深像只小豹子似的冲上去,明明比对方矮半个头,却梗着脖子说“他是我朋友,你们不准欺负他”。
十年时光改变了很多事,却没改变这份护着他的本能。
走到教学楼前,陆深把书包还给傅御白,顺手帮他理了理歪掉的领带:
“下午放学老地方等你,带你去吃新开的草莓冰沙。”
“好。”
傅御白点点头,看着陆深转身走进班级,背影挺拔得像棵小白杨。
上课铃响时,傅御白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上的草莓挂件。
窗外的阳光正好,他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蹲在路边分享草莓的午后,陆深把最大的那颗递给他时,眼里的光和此刻的阳光一样,又暖又亮。
他拿出课本,却在扉页的角落里看到一行小小的字——
那是陆深昨天借他课本时写的,用铅笔轻轻描了颗草莓,旁边写着“御宝,高中也要一起加油”。
傅御白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在草莓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或许有些陪伴,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走很久很久,像门前那条铺满落叶的小道,像书包里永远新鲜的草莓,像只有两人能听懂的昵称,在时光里慢慢发酵,酿成了最甜的味道。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