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官鹤如约来到宋府僻静的竹林小亭。三日心力交瘁的考察让他眉宇间带着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坚定,再无半分平日的轻佻。宋一汀已在亭中,石桌上,那柄寒光内敛的千羽斩月刀静静横陈。
宋一汀“上官鹤,三日之期已至。你可知,我为何设此三关?”
上官鹤三小姐用心良苦,是为验在下心性、担当,是否配得上令姐倾心相待,是否值得残江月……乃至未来可能的托付。”
他已完全理解并尊重这份沉重的考察。宋一汀微微颔首,语气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认可:
宋一汀“不错。你油滑之下有底线,机变之中存担当。文试见格局,庙堂之困尚能抓住‘安民’根本;武考见本色,危难之际本能护弱,不吝己身。”
她顿了顿,目光如炬,
宋一汀“更重要的是,你明知我意在试探,却未动用残江月势力强压,亦未向二姐诉苦求情,而是凭己身堂堂正正应对。这份磊落,我看到了。”
上官鹤心中一震,没想到这点坚持也被她看在眼里。宋一汀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刀身:
宋一汀“此刀,物归原主。”
她将刀推向桌边。上官鹤如释重负,双手郑重接过这失而复得的宝刀,深深一礼:
上官鹤“多谢三小姐高义!”
宋一汀站起身,身姿挺拔如竹,看着上官鹤,一字一句,重若千钧:
宋一汀“上官鹤,记住你三日所为,记住你此刻心境。我二姐宋一辞,是我宋一汀此生至重之人。我将她托付于你,非仅因她心悦于你,”
她目光锐利如刀,直刺上官鹤心底,
宋一汀“而是因为我信我二姐看人的眼光,亦看到了你身上值得托付的赤诚与担当。若你日后让她受半分委屈,因你或残江月之故陷于危难……我昨日在二姐面前所言,绝非虚词恫吓!”
这已是正式的托付与最严厉的警告。上官鹤迎着宋一汀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千羽斩月刀,并非指向宋一汀,而是将刀柄郑重地托在掌心,刀刃向上,另一只手猛地握住锋刃!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顺着刀身滑落。
上官鹤“宋三小姐在上官鹤面前划下的道,鹤以血铭记!此心此诺,天地共鉴,刀锋为证!上官鹤此生,定不负宋一辞!若有违逆,犹如此血,身魂俱灭,永堕无间!”
他以血染刀锋,立下最重的血誓!分量之重,决心之坚,让宋一汀清冷的眼眸也泛起一丝波澜。宋一汀看着他掌心血痕,又看了看那柄沾染了誓言之血的宝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淡、却真实的释然。
宋一汀“……记住你的话。”
她不再看刀,转身欲走,
宋一汀“刀,拿回去复命吧。残江月诸事,我自会守口。”
她脚步微顿,背对着上官鹤,声音传来,
宋一汀“至于我长姐与那‘离十六’……望你残江月,也能给她一个值得的交代。”
言毕,蓝色裙裾拂过青石小径,身影消失在苍翠竹林深处,孤高清冷。
上官鹤抱着失而复得的千羽斩月刀,看着掌心仍在渗血的伤口和刀身上的血迹,长长吁出一口气。这三日,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场生死搏杀都更耗费心神,却也让他对守护的意义,对宋一辞的家人,有了刻骨铭心的认知。他低头看着刀,苦笑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上官鹤“大当家啊大当家,为了你这破刀,我差点被你小姨子把心肝脾肺肾都掏出来验一遍……不过,”
他眼神温柔而坚定,
上官鹤“值了。为了她,都值了。”
竹林风过,带着冬末的寒意,却也隐隐裹挟着破土而出的春日气息。宋一汀的考察落幕,她对姐姐们那深沉而独特的守护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上官鹤则带着这份沉重的托付和以血为证的誓言,踏上了归途。药庐里那抹清冷的月光在等他,而残江月内,等待着他们的,是即将掀起的滔天巨浪。他需要立刻将刀还给南珩,并好好想想,如何给宋一梦和那个“离十六”一个“值得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