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升降笼坠到底，铁门“哐”地弹开。
积水漫过脚踝，冷得像针。
白嘉相率先踏出，枪机轻响；亓简枫紧跟其后，掌心托着一支银色手提箱。
幽绿应急灯照出前方——
一条被水淹没的长廊，尽头是一扇半掩的金属门，门牌锈得只剩两个字母：
【A.F】
7
水声回荡，像无数细小的耳语。
白嘉相的疤又开始发烫，她皱眉：“你的芯片到底植了几层？”
亓简枫用指节叩了叩手提箱，声音低而稳：“三层。
最外层追踪你，中层追踪我，最里层——”
他抬眼，目光穿过水面，“追踪我们之间的‘共振’。”
8
话音未落，水面浮现一圈淡金色涟漪。
涟漪迅速扩散，勾勒出两人脚下地板的裂缝——
裂缝里，倒计时塔的虚影正一点点上浮，像被倒放的噩梦。
塔身每上升一寸，长廊两侧墙壁便剥落一片，露出内嵌的管线与跳动的光纤。
光纤尽头，连接着两枚空置的培养舱。
舱盖上，分别刻着：
【0004 白嘉相】
【0005 亓简枫】
9
白嘉相的枪口下意识抬起。
亓简枫却按住她手腕，掌心温度透过枪管传来。
“别动。”
他打开手提箱，箱内是一枚微型心脏起搏器——
外壳刻着同一行编号：【A.F】
起搏器中央，嵌着半枚铜铃舌，正是宛肆荣缺失的那一半。
亓简枫将它轻轻扣在掌心，铜铃舌与追踪芯片相触，发出清脆“叮”声。
声音落地的瞬间，长廊尽头的金属门自动开启。
10
门后，是倒计时塔真正的核心室——
穹顶透明，上方是倒悬的桂湖，湖水被无形之力托起，像一块巨大的、凝固的翡翠。
湖底，倒计时塔归零的裂缝仍在扩大，湖水却一滴未落。
核心室中央，悬浮着一颗缩小版的机械心脏，只有拳头大，表面布满裂纹。
裂纹里，隐约可见两滴金色液体，正在缓缓相融——
一滴来自白嘉相的旧疤，一滴来自亓简枫的静脉。
11
机械心脏旁，立着一面残破的全息屏。
屏幕闪烁，投出凌秋的半身像。
他声音沙哑，却带着奇异的温柔：
“欢迎回家，A.F。
你们是我留下的最后一把钥匙——
一把需要两个人才能转动的钥匙。”
白嘉相抬枪，亓简枫抬手，两人动作同步得像是排练过千万次。
枪尖与指尖同时停在全息屏前，凌秋的影像开始碎裂。
碎光中，倒计时塔的数字疯狂闪烁，最终定格：
【00:00:00→∞】
12
湖面轰然坠落。
水幕倾泻，却在触及两人头顶时，自动分开，像被无形之手拨开。
核心室的地板升起，托着他们缓缓上升。
升至湖面时，阳光穿透水幕，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光斑。
白嘉相侧头，看见亓简枫的睫毛沾着水珠，像缀满碎钻。
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喂，医生。”
“嗯？”
“如果这次活下来了……”
亓简枫没等她说完，伸手扣住她后颈，额头相抵。
“那就一起把湖填平。”
13
湖面之上，倒计时塔的影子渐渐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崭新的、空荡荡的旧宛城。
街道干净，桂花未开，风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白嘉相的疤不再发烫，亓简枫的芯片停止闪烁。
两人并肩站在湖岸，像两条终于交汇的河。
远处，有孩子追着风筝跑过，笑声清脆。
风筝线尽头，铜铃完整，铃舌轻碰，发出第一声真正的——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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