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朱门

血色朝霞映在沈府朱漆大门上，像泼洒的鲜血。圣旨碎片还在空中飘落，一片写着"废"字的碎绢被靴跟碾入砖缝。

"杀！"金吾卫统领长刀出鞘，铁甲碰撞声如骤雨。

青黛短刀出鞘的瞬间，沈知微已跃上瞭望台。她看见街角素白身影一闪而过，那抹颜色让她心头一颤。十五年前母亲也是这样穿着白衣，站在雪地里等祖父归来。

"护住侧翼！"沈毅大喝，蟠龙剑劈开第一道寒光。

沈知微从袖中摸出铜镜碎片，那是母亲临死前塞给她的。镜面映出金吾卫阵中走出的副将，她认得那张脸——萧彻的心腹，三年前替她送聘礼的人。

"看看这圣旨墨迹可像孔雀蓝？"铜镜脱手而出，直插在副将脚边。

那人瞳孔骤缩，沈知微冷笑："苏明哲的字，我已烂熟于心。他写'天'字时总要顿三下笔。"她指向副将手中黄绢，"方才你展开圣旨时，我已看清'奉天承运'四个字的起笔。"

沈毅铠甲上的血迹在朝阳下泛着暗红，他突然挥剑指向皇宫："我沈家三百年清白，岂容宵小玷污！"剑气横扫，最后几片圣旨残片应声而碎。

街角传来绣鞋踏雪的细响。林如月披着素帛缓步走来，发间珠钗在晨光中流转微光。她目光扫过沈知微手腕伤疤，那里还留着冷宫大火时的灼痕。

"娘娘..."林如月声音轻柔，"陛下说只要您回去，便许沈家平安。"

沈知微尚未开口，屋顶瓦片突然碎裂。黑衣人如乌鸦扑下，青黛飞身拦截，刀光交错溅起数点血珠。她左臂绽开血口，却仍紧握短刀，撕下衣摆缠住伤口。

"护住粮仓！"沈毅吼声震瓦。

沈知微突然瞥见一名年轻亲卫被围攻，那孩子不过十五六岁，与她同岁。他手中长枪已断，正用半截枪杆抵挡。沈知微想起昨日祖父说过的话："当年在边关，你娘临产那夜也是这般大雪..."

她扑过去时，萧彻的声音突在耳畔炸响："沈知微！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沈知微回身望去，只见帝王玄色龙袍染着尘土，马鞭指着她："随朕回宫！"

街角林如月悄悄将染血纸屑塞入怀中，指尖沾着暗金药粉。沈知微忽然想起冷宫火灾时闻到的气味，与此刻相似。

"好个忠主的宫女，"沈知微突然厉喝，"连苏丞相私印都敢藏！"

林如月踉跄后退，发间珠钗坠落。沈知微看清那机关——钗头藏着钢针，针尖泛着幽蓝。

混战中沈毅率队冲出重围，剑锋劈开雪幕。沈知微扶着重伤亲卫经过母亲画像，画中女子指尖红梅刺目。那是母亲最爱的颜色，她说过要做件红嫁衣给女儿。

萧彻遥遥望见这一幕，手指掐入掌心旧伤。三年前他亲手将红绸赐予林如月，却从未见过沈知微穿红。

"娘娘..."林如月突然挡在路前，"可知摔玉时陛下正在城楼看着？"

沈知微反手抽出她发间钢针抵住咽喉："告诉萧彻，他欠我的..."话未说完，钢针已划破林如月颈侧皮肤，渗出一线血珠。

沈毅铠甲已染透鲜血，仍在前方开路。沈知微看见他背后箭伤，箭簇还在颤动。祖父脚步渐慢，却仍举剑向前。

青黛跌坐在地时，沈知微才察觉她胸前染血。"娘娘...快走..."她递上染血的玉镯碎片，那是昨晚摔碎的定情物。

风卷起林如月留下的信笺一角，露出"苏家密道"字样。沈知微踩过圣旨残片，雪地上留下蜿蜒血迹。

"这一生，再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