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医生的怒吼打断了我，他亖亖盯着百里守约一字一句道
“一年前，他在去赛场找你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脑中的嘈杂平息了，世界安静到我能听见哥哥深而急促的呼吸生，背景虚化，唯一清晰的是他刹那间血色尽失的脸，眼泪溢出来，我无声的笑，哥哥，我现在，全都想起来了……
出租车被撞翻的时候，我正在后座捧着戒指盒看，并反复预演将戒指套在哥哥手指上的情景，一声巨响后，戒指连同戒指盒被甩出去，再也没有被找到，苏醒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记忆是间断的，错乱的，闫医生是我的主治医生，他告诉我，我的大脑里有一个血块，压迫到重要的记忆中枢，致亖率极高，保守治疗更安全，但会出现类似阿尔兹海默症的脑退化症状，我靠着拼凑出的记忆，得出我很爱哥哥的结论，然后跟他提分手，我曾经保证过，绝对不会骗他，那天却说了很多谎话
“我不想跟你一起变老了”
“我不爱你了”
哥哥在电话那头沉默，然后用很哑的声音问
“你说什么？”……
就像此刻一样，他有点恍惚的问，跟闫医生确认
“百里玄策在你夺冠的那天出了车祸，他有很严重的车祸后遗症，跟你分手是因为不想拖累你”
闫医生看着百里守约，声音很轻
“百里守约，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哥哥又皱起眉，苍白的唇动了动
“刚才说的怎么可能，他看起来根本不像生病的人，别找这种恶俗的借口，我不信”
闫医生挣开他的手
“百里守约，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我看着闫医生走远了，默默的想
“哥哥不会后悔的，他太骄傲了，骄傲到当初几秒钟之内就想出反击我的话”……
当初我艰难的复述分手两个字后，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开始后悔跟他说这些话，可他很快就说
“还好你先提了，彼此彼此”
心跳跟着电话里的忙音变缓，变沉……
哥哥喜欢赢，并且总是赢，当初分手是，现在也是，但哥哥此刻面色冷凝，灰败，丝毫没有惯常的骄傲，司机将车开到哥哥家门口，夏许替哥哥开门
“哥，到了”
他递给百里守约一部新手机，手机卡已经装好了，百里守约照着黑色连帽衣上的帽子，靠坐在后排的座椅上，没动
“哥？”
百里守约回神，接过手机
“谢谢”
进了家门，哥哥把新手机放在桌子上，我站在他对面，听见他叫我的名字
“阿策…”
心猛的一颤，我瞪大眼睛盯着他，以为他能看见我，可他只是垂眸，看着手机，继续道
“现在打来的话，哥哥就再给你一个机会解释…”
对于闫医生的话，哥哥不是全然信的，他总是这样，冷静到仿佛无坚不摧的只有外壳而已，如果不是从小就了解这一点，我大概和他的关系只会停留在兄弟，凑近，歪头看着他的脸，问
“哥哥是在等我的电话吗？换了新手机（假装广告空位）原先拉黑的号码得以释放，可我应该不会再打来了，除非……
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我们两个人同时一震，是我的尸体被找到了吗？电话号码很熟悉，但不是我的。百里守约看见，迟缓的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福利院老院长的声音
“阿约，你和小策在一起吗？”
“没有”哥哥说，院长您有什么事吗？
“哦，他两天前来了，说让我替他找一些以前的东西，还说要去一个很冷的地方，你弟弟从小就怕冷，一降温就要生病的，也不知道去那么冷的地方干什么”
哥哥安静耐心地听，天阴下来，他的脸色也变得很灰
“小策让我找的东西找到了，但是打他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你能替他来拿吗？”
哥哥终于出声，嗓音很低很哑
“好，我现在就去”
几分钟后，磨砂黑的保时捷911冲上主路，记忆里，我曾无数次坐过哥哥的副驾驶，他擅长加速，载着我的时候却总开得很慢很稳，我会趁着红灯抓住他的右手，弯着眼睛，恬不知耻的跟他说
“哥哥做什么都很酷，赛场上风驰电掣的时候很酷，把车开得很稳的时候也酷”
他侧头看窗外，假装没心动，红灯在倒数，最后一秒的时候，哥哥紧紧回握住我的手，心忽然跳的很快，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脸红，只记得那天傍晚的霞光很暖，隔着车窗将绯色打在我们两个人的脸上，像游戏里永不售卖的限定皮肤，珍贵，可遇不可求，那时候我想
“如果能永远的坐哥哥的副驾驶，该有多好”……
同样是傍晚，但今天没有美丽的霞光，天空被乌云压得很低，仿佛要与2000公里外下同一场雪，今天哥哥将车开得很快，抵达福利院后，院长带他进了办公室
“阿策那天拜托我找到所有，你们俩共同出现的照片”
书桌上放了个小箱子，院长走过去了，从里面拿出一张泛黄的相片……（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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