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铁皮屋顶的破洞往下滴,砸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我蜷缩在厂房角落,湿透的外套贴着皮肤,冷得像一层冰壳。
手指关节还在隐隐作痛,那是三天前被姜家守卫踹断的。我低头看了眼手掌,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我自己的。
我本不该回来的。这座城早就不属于我了。
可我又能去哪儿呢?
我闭上眼,耳边又响起那晚父亲说的话:“悦悦,你不是我们姜家人,从今往后……别再进这个门。”
那天我跪在门口,雨水打湿了整张脸,我说不出一句话。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怕再多看他们一眼,我会哭出声。
“呵……”我扯了扯嘴角,喉咙里泛起一阵腥甜。
体内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我的血管。我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这种感觉……又来了。
异能暴走。
我挣扎着往角落缩了缩,手紧紧抱住膝盖。每一次异能失控,都像是有人把我的意识撕成碎片,然后塞进滚烫的油锅里炸。
我看到记忆里的画面——小时候躲在柴房里,听着外面大人们的议论:“她没有异能,是个废物。”“不如把她送去实验基地吧。”“反正也不是亲生的。”
我蜷缩得更紧了些,牙齿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叫出声。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像是有人在我脑袋里吵架。我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重,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别……别再来一次了……”我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突然,头顶的铁皮屋发出一声巨响,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我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中,我看到一个黑影站在门口。
他穿着黑色风衣,身影修长,站姿笔直。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我没见过他,但我知道他是谁。
沈季淮。
黑曜组织的首领。传闻中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据说他曾一夜之间灭了一个异能家族,连妇孺都不放过。
我不敢动,也不敢说话。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狼狈,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他已经看到了。
我看着他一步步走进来,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里格外清晰。他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冰冷,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撑不了多久了。”他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吐出一口血。胸口的疼痛愈发剧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滚、撕裂。
“救……我……”我听见自己虚弱的声音。
他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片刻后,他蹲下身,伸出手按在我的胸口。
一股凉意顺着他的手掌传入体内,像是雪水冲刷过滚烫的岩浆。我猛地吸了口气,感觉那种撕裂感渐渐退去。
我抬起头,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喘着气问。
他收回手,站起身,“你以为你是唯一一个被抛弃的人?”
我愣了一下,喉咙有些哽。
“可我连活着的理由都没有……”我低声说。
他冷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像刀子一样划过我的耳膜,“你错了。你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值钱。”
我不懂他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救我。
他弯腰抓起我的手腕,把我拽起来。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他却松开了手。
“跟我走,否则你会死。”他说。
我没有立刻答应,只是看着他。他的背影很冷,却又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又问了一遍。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让我心里一颤。
“因为你值得。”
他转身走了出去,风衣在风中扬起一角,消失在雨幕里。
我站在原地,良久没有动。
胸口的异能已经稳定下来,但那种灼烧感依旧存在。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指尖微微颤抖。
“也许……我还可以再试一次。”我轻声说。
我迈步走出厂房,雨水打在脸上,不再那么冷了。
我抬头望向远处,那道黑影已经看不见了,但他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你值得拥有力量。”
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一件事——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我开始奔跑,朝着他离开的方向。
雨还在下,但天边已经泛起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