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往苍梧山走的路上，萧墨充分展现了什么叫“战神式话痨”。
“燕予，你渴吗？我这里有仙露，比凡间的茶水甜。”
“燕予，你看那朵云像不像南天门的石狮？”
“燕予，你走路轻得像灵雾，我得时不时回头看你在不在。”
燕予被他念得脑仁发涨，却又忍不住觉得好笑。他发现萧墨的“粘人”不是刻意为之，更像种本能——比如走路时总下意识往他这边偏，遇到岔路会先停下来等他选方向。
“战神大人，”燕予终于忍不住开口，指尖戳了戳他腰间的剑穗，“您在仙界也这样跟人说话吗？”
萧墨愣了愣，剑穗被戳得晃了晃：“仙界没人跟我走这么久，他们要么怕我，要么就说‘战神请自重’。”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像在说天气，可燕予却从他灵力波动里听出点委屈，像被遗弃的小兽。
燕予心里软了软，刚想说点什么，灵藤芽突然剧烈地扭动起来，腕间的碧色光芒变得刺眼。前方的树林里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萧墨瞬间拔剑，将燕予护在身后。两人往前几步，就见苍梧山的结界裂了道缝，缝里渗出的黑气比荒林里的更浓，带着股腐烂的气息。而结界内侧，几株千年古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树皮上爬满了和黑袍人手背一样的青黑色纹路。
“灵脉真的断了。”燕予蹲下身，指尖碰了碰枯萎的树干，灵心传来一阵尖锐的疼——这次不再是模糊的哭喊，而是清晰的、属于灵脉的哀嚎。
萧墨的脸色沉得像要下雨，长剑在他手中嗡嗡作响：“黑袍人是在人为破坏灵脉。” 他看向燕予，眼神里多了丝凝重，“他们要你的灵心，恐怕是想用灵族血脉修补或控制灵脉。”
燕予点头，刚想说“我早猜到了”，就见萧墨突然脱下自己的外甲，不由分说地披在他身上。银甲带着萧墨的体温，还残留着云海的清冽气息，把他裹得严严实实。
“你干什么？”燕予愣住。
“你的灵力偏温润，挡不住这黑气。”萧墨理直气壮，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不怕。” 他坚定了眼神。
燕予看着他只穿了件内衫的肩膀，阳光下能看到他绷紧的肌肉线条，突然想起刚才那点“小兽”的比喻——原来威风凛凛的战神，护起人来是这样笨拙又直白。
他刚要把外甲还给他，灵藤芽突然指向结界裂缝深处，碧色光芒里混进了点微弱的金光。
“里面有东西。”燕予站起身，眼神亮了亮，“好像是……活的。”
萧墨握紧长剑，侧头看他，眼里带着询问，却又藏着“你想去我就陪你”的纵容。
燕予笑了笑，拉起他没握剑的那只手——萧墨的手掌很大，掌心带着练剑磨出的薄茧，却意外地温暖。
“进去看看？”他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灵藤芽顺着他的手腕爬上去，缠上了萧墨的手指，像在打个无声的结。
萧墨的耳根“腾”地红了，却用力回握了一下，声音比剑鸣还坚定：“走。”
穿过结界裂缝时，黑气像冰冷的针往毛孔里钻，燕予裹着萧墨的外甲，只觉得那点清冽的仙力顺着甲胄渗进来，在他周身织了层无形的屏障。他侧头看萧墨，见他眉头都没皱一下，银白内衫被黑气染得发暗，却依旧把他护在内侧，脚步稳得像扎根在地上。
裂缝深处竟是片小小的谷地，中央立着块半人高的石头，石头上嵌着颗鸽子蛋大的晶石，正散发着刚才那点微弱的金光——那光芒忽明忽暗，像风中残烛。
“是灵脉核心的碎片。”燕予松开萧墨的手，快步走过去，指尖刚触到晶石，就被烫得缩了回来。不是灼热的烫，是带着生命力的、急促的震颤，像濒死之人最后的呼吸。
“它快碎了。”燕予低声说，灵心跟着抽痛，“他们不仅断了灵脉，还在抽取它最后的灵力。”
萧墨走到他身边，长剑在石旁一划，一道银光圈住晶石，黑气立刻像退潮般缩了缩。“我暂时能护住它，”他沉声道，“但撑不了多久。”
话音刚落，谷地四周突然传来窸窣声，十几道黑袍人影从暗处显形，手背上的青黑纹路在黑气里泛着诡异的光。为首的正是荒林里逃走的那人，此刻他手里多了根骨杖，杖头镶嵌着块暗紫色的石头，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战神倒是痴情，为了个灵族小子闯进来送死。”黑袍人冷笑，骨杖往地上一顿，谷地的黑气瞬间浓得化不开，“今天就让你们俩，陪着这灵脉碎片一起化为飞灰！”
黑气化作无数条蛇，嘶嘶地往两人身上缠。萧墨将燕予往身后一拉，长剑舞得密不透风，银光劈开黑气的声音像碎冰落地。可黑袍人太多，黑气杀不尽般涌来，他渐渐被逼得往后退，手臂上已被黑气扫中，留下道青黑色的印子。
“萧墨！”燕予心头一紧，灵藤芽突然从他腕间窜出，碧色光芒暴涨，竟硬生生撑住了涌来的黑气。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灵力碰到萧墨的仙力时，会变得异常活跃，像两滴相融的水。
“你别硬撑！”萧墨急道，想回头护他，却被黑袍人抓住破绽，骨杖带着劲风砸向他后心。
燕予想也没想，抓起地上烫手的灵脉碎片就往萧墨身前挡——那瞬间，晶石的金光突然炸开，与他灵心的暖意、萧墨的仙力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震耳的嗡鸣。
黑气像被煮沸的水般退去，黑袍人惨叫着被金光掀飞，骨杖“哐当”落地，暗紫色石头瞬间碎裂。
谷地重归清明，只剩晶石的金光缓缓流淌，缠上萧墨手臂的青黑纹路，竟在金光里慢慢淡去。
燕予愣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块晶石，只觉灵心从未如此充盈过，像被注入了整条奔流的灵溪。
萧墨转身抓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你没事吧？”他上下打量着燕予，见他没受伤，才松了口气，随即又皱起眉，盯着他手里的晶石，“它……”
“它好像认我。”燕予轻声说，指尖抚过晶石，金光温顺地蹭了蹭他的皮肤。
萧墨看着那一幕，突然没头没脑地说：“刚才你挡在我身前时，不像灵雾了。”
燕予抬眼看他。
“像……像扑向火堆的飞蛾。”萧墨挠了挠头，似乎在找合适的词，“不对，像……”
“像直愣愣往上冲的烟？”燕予笑着接话。
萧墨眼睛一亮，重重点头：“对！就像那个！又勇敢又好看！”
燕予被他夸得心头一跳，低头看了看晶石，又看了看萧墨手臂上淡去的印子，突然觉得，这灵脉碎片的出现，或许不只是巧合。
灵藤芽缠上两人交握的手，晶石的金光在他们指间流转，像在悄悄系上第二道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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