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谢俞刚结束晚自习,手机就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贺朝的名字,附带一条消息:“老谢,下楼,有惊喜。”
他拎着书包走出教学楼,晚风卷着夏末的热气扑面而来。路灯下停着辆半旧的自行车,贺朝正歪坐在车座上晃腿,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手腕上还松松垮垮挂着件外套。看见谢俞,他眼睛一亮,立刻直起身:“这边!”
谢俞走过去,目光扫过自行车后座——铺着块洗得发白的格子布,上面摆着个巴掌大的蛋糕盒,塑料叉子和蜡烛歪歪扭扭插在旁边。“就这?”他挑眉,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别着急啊。”贺朝长腿一跨落地,从车筐里摸出个鼓鼓囊囊的纸袋子,“先拆礼物。”
袋子里是个黑色保温杯,杯身上用银色颜料画着只简笔画的猫,猫爪子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俞”字。谢俞指尖摩挲过那行字,抬头就撞见贺朝有点紧张的表情:“我画了一下午,是不是特帅?”
“丑死了。”谢俞说着,却把杯子塞进了书包最里层。
贺朝早习惯了他这套,笑嘻嘻地打开蛋糕盒。巴掌大的蛋糕上挤着歪歪扭扭的奶油花,插着根数字“18”的蜡烛。“本来想订个大的,”他挠挠头,“但怕你嫌太招摇,就找巷口那家店做了个迷你的。”
蛋糕是芒果味的,谢俞咬了一口,甜腻的果香漫开来。贺朝蹲在旁边仰头看他,手机电筒开着充当蜡烛的光,嘴里还哼着跑调的生日歌。“喂,”谢俞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五音不全就别唱了。”
“不行,生日歌必须有仪式感。”贺朝固执地把跑调进行到底,唱完还特认真地问,“许愿望了吗?”
谢俞没说话,只是低头又咬了口蛋糕。其实刚才吹蜡烛时,他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希望身边这傻子永远这么吵。
贺朝忽然从背后摸出个相框,框里不是照片,而是张画。画的是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并肩走在洒满阳光的跑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这个是上周画的,”他声音放轻了点,“等以后咱们考上同一所大学,就把真人照换进去。”
谢俞盯着画看了几秒,突然发现画里那个白衬衫少年的袖口,别着个小小的红绸带——那是上次运动会贺朝跑三千米时,他顺手给他系的。原来这人当时就记住了。
“愣着干嘛?”贺朝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不喜欢啊?”
“还行。”谢俞把最后一口蛋糕咽下去,拎起书包往自行车后座坐,“走了,回去刷题。”
贺朝连忙跨上车,脚蹬子踩得飞快。晚风掀起两人的衣角,贺朝的声音混在风里传过来:“老谢,十八岁快乐啊。”
谢俞望着前方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嘴角悄悄弯了弯,低声回了句:“嗯。”
其实不用什么盛大的惊喜,就像现在这样,有个人愿意陪你在晚自习后啃一块迷你蛋糕,愿意把你不经意的小动作画进画里,愿意用跑调的歌声填满整个夏夜,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