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天边挂着道淡淡的彩虹。张导踩着泥水走进排练场时，正撞见林溪和王一博在对最后一组动作，两人的配合比早上顺畅了不知多少倍，连带着周围的工作人员都看直了眼。
“停！”张导挥挥手，手里的剧本在掌心敲了敲，“刚才那个旋身卸力，再单独来一遍我看看。”
林溪刚想动作，武术指导抢先开口：“张导，这动作是林溪临时改的，我觉得还是原设计更稳妥，毕竟是巷战，太花哨了容易出戏。” 他显然对早上被“挑战”还憋着点劲。
张导没看他，只是盯着林溪：“你演示，我看看。”
林溪深吸一口气，走到场中央。没有刺客，没有对手，她对着空气做起了动作——屈膝、旋身、展臂、点刀，每个环节都放慢了半拍，却依然透着股行云流水的劲。尤其是旋身时，她特意控制了裙摆的幅度，刚好能避开“侧面袭来的刀”，又不会显得刻意。
“停在这儿。”张导指着她点刀的瞬间，“说说，为什么这么设计？”
“从攻防看，”林溪没慌，条理清晰地解释，“旋身时能同时观察前后两个方向的敌人，比转身回头省半秒，这半秒足够决定胜负。您看我这手，”她抬起点刀的手臂，“肘部藏在肋下，既保护了自己的软肋，又能随时变招，从点刺改成横劈。”
她顿了顿，看向监视器的方向：“从镜头看，这个角度能拍到我的正脸（情绪）和对手的侧脸（反应），如果用俯拍，裙摆展开的形状还能框住整个打斗区域，显得画面更紧凑。”
这番话把“实战”和“镜头”都兼顾到了，连旁边负责摄影的师傅都忍不住点头：“这姑娘懂镜头啊，比不少演员强。”
武术指导的脸色有点挂不住，刚想反驳“实战哪有功夫想镜头”，就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
“她说的对。”王一博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监视器旁，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看向武术指导，“原设计的格挡太硬，我左肩有旧伤，反复抬臂容易露破绽。林溪这个旋身，刚好能借她的动作掩护我换劲，既合理，又不影响观感。”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按她说的调整，比之前的更合理，也更适合镜头。”
这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了。谁都知道王一博对动作戏要求有多严，能让他说“合理”，几乎等于盖了专业认证的章。
武术指导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看看张导，又看看王一博，最后哼了一声，没再反驳，算是默认了。
张导笑着打圆场：“老陈（武术指导）就是严谨，林溪这丫头敢想敢做，挺好。” 他看向林溪，眼神里的欣赏藏不住，“你这脑子，不去做动作指导可惜了。”
“能演好凌霜就不错了。”林溪笑着摆手，心里却松了口气。她知道刚才那番话不仅是说给导演听的，也是说给武术指导听的——不是故意挑刺，是真的为角色和镜头考虑。
接下来的排练，武术指导虽然还是没怎么说话，却默认了林溪的动作设计。有几个年轻武行还凑过来请教：“林溪老师，你那个旋身的呼吸节奏怎么练的？我总晕。”
林溪也不藏私，当场示范：“旋身时吸气，像闻花香那样浅而快；点刀时呼气，要猛，像吹蜡烛，把力气全送出去。”
王一博站在旁边看着，没说话，嘴角却有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发现林溪教人的时候特别认真，眼睛亮晶晶的，像在发光——和她讨论角色、画速写时是同一种光，却更鲜活。
午休时，林溪抱着速写本在角落补觉，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她旁边放了什么东西。睁眼一看，是瓶冰镇的电解质水，旁边还压着张纸条，是王一博的字迹：“防中暑。”
她抬头，看见王一博正背对着她和助理说话，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林溪拿起水，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心里却暖烘烘的。
刚拧开瓶盖，就听见武术指导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语气比早上缓和了不少：“小林，下午那场高难度威亚戏，你再跟我对对细节，确保安全。”
“好嘞！”林溪立刻应道，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她知道，武术指导这声“小林”，意味着他是真的认可了。在这个靠实力说话的片场，没有什么比专业被承认更让人踏实的了。
下午拍威亚戏，林溪要从三丈高的假山上跃下，同时完成三个旋身，最后落在王一博的马背上（道具马）。威亚师检查设备时，王一博走过来：“害怕吗？”
“还行，以前跳舞蹈剧也吊过。”林溪扣紧威亚服的搭扣，笑了笑，“就是怕等会儿落不准，把你撞下马。”
“不会。”王一博的语气很笃定，“你对距离的把控很准，早上旋身时，离我铠甲永远差半寸，不多不少。”
林溪愣了愣，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当威亚缓缓升起，林溪低头看向地面时，心里忽然很稳。她知道下面有认真的对手，有认可她的剧组，还有自己一步步积累的底气。
风吹起她的衣袂，像展开的翅膀。林溪深吸一口气，在导演喊“开始”的瞬间，纵身跃下。
旋身，展臂，点刀，每个动作都像在半空跳舞，却又带着破风的力道。落在“马背”上的瞬间，她稳稳抓住王一博的衣袖，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里面没有了初见时的疏离，只有并肩作战的默契。
“漂亮！”张导的喊声在片场回荡。
林溪笑了，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却吹不散眼里的光。她知道，这场“动作之争”的胜利，不是靠谁的支持，而是靠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对专业的较真，一点点挣来的。
而这，只是开始。属于凌霜的刀光剑影，属于林溪的成长之路，都还在前方，等着她一步一步，踏实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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