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夏末的热气,撞在梧桐树叶上,簌簌落下几片早黄的叶子。高二(3)班的自习课正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后门"哐当"一声被撞开时,整个教室的呼吸都顿了半拍。
江砚斜挎着黑色双肩包,单手插在校服裤袋里,慢悠悠地晃了进来。阳光从他身后涌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把他染成了个模糊的金色轮廓。他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气,扫过教室里一排排惊愕的脸时,嘴角甚至勾起了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位是新转来的同学,江砚。"班主任李老师的脸色有些复杂,推了推眼镜,"你就先坐最后一排那个空位吧。"
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原本是堆放清洁工具的角落,此刻被清理出来,只剩下一张孤零零的课桌。江砚没应声,径直走过去,把书包往桌上一扔,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很大,带起一阵风,吹得旁边女生的马尾辫晃了晃。
苏晚正在演算一道复杂的物理题,笔尖在草稿纸上停顿了半秒。她没回头,只是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个穿着不太合身校服的男生——校服袖口卷了两圈,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牛仔裤膝盖处破了个洞,与周围整齐划一的穿着格格不入。
她听过关于江砚的传闻。在这所规矩森严的重点高中里,他的名字像个禁忌。据说他初中时是隔壁职高的"传奇",打架、逃课、把教导主任锁在器材室里,最后被勒令退学。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转来这里,更没人想知道。
自习课剩下的时间,苏晚能感觉到背后那道毫不掩饰的视线。不是探究,也不是好奇,更像是一种百无聊赖的打量,像猫盯着窗台上的盆栽,没什么目的,却让人浑身不自在。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那些绕来绕去的公式上,直到下课铃响,才松了口气。
放学铃声刚落,江砚就第一个冲出了教室,动作快得像一阵风。他刚走出教学楼,就被几个染着黄毛的男生围住,勾肩搭背地往校外走,嘴里说着些含糊不清的笑骂,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苏晚收拾书包的时候,听见前排的女生在窃窃私语。
"天呐,他真的是江砚啊?我表哥以前跟他一个学校,说他打架超狠的。"
"他怎么会来我们学校?是不是后台硬啊?"
"离他远点吧,看着就不好惹。"
她拉上书包拉链,起身往校门口走。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过公告栏时,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公告栏里贴着上个月的月考排名,她的名字在最顶端,用红笔圈着。而在名单的最末尾,一个陌生的名字挤在角落——江砚,总分217。
苏晚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她想起刚才他走进教室时,眼神里那种对周遭一切都毫不在意的疏离,像把自己裹在一个透明的壳里,拒绝任何人靠近。
第二天早读课,江砚迟到了。他单手抓着书包带,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嘴里还嚼着什么,被李老师瞪了一眼才慢吞吞地走到座位。他坐下后,从书包里摸出一本漫画,摊在桌子上就开始看,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苏晚坐在他斜前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着阳光晒过的洗衣粉气息,形成一种很矛盾的味道。她握着语文书的手指紧了紧,课本上"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的句子,此刻显得格外讽刺。
课间操的时候,江砚没去。苏晚因为来例假肚子疼,向老师请了假留在教室。教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她和趴在桌上睡觉的江砚。
她趴在桌子上,侧耳听着窗外传来的广播体操音乐,还有隐约的嬉笑声。肚子越来越疼,她忍不住蜷缩起身子,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苏晚抬起头,看见江砚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皱着眉看她,手里拿着一个暖宝宝,是拆开包装已经发热的那种。
"给。"他的声音有点低,和他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太一样。
苏晚愣住了,没接。
江砚也没坚持,把暖宝宝放在她桌子上,转身回了自己座位,重新趴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苏晚看着那个橘色的暖宝宝,上面印着幼稚的卡通图案,和他的人一点都不搭。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来,贴在了肚子上。暖意慢慢渗透过来,驱散了一些疼痛,也让她心里某个角落,悄悄软了一块。
她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江砚的背影对着她,肩膀很宽,校服后颈处有一道浅浅的折痕。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不像传闻中那样张牙舞爪,反而透着点孤单。
也许,传闻也未必都是真的。苏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