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VIP休息室的冷气开得太足，林溪把羊绒披肩又裹紧了些。
她面前的茶几上摆着精致的茶点，司康饼配着草莓酱，银质托盘反射着水晶灯的光。可她没什么胃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帆布包的带子——里面躺着那两张专辑，新的《Proof》和旧的《BE》，像两块沉甸甸的石头。
陈旻“小姐，赵小姐也在休息室。” （陈低声提醒，朝斜对面努了努嘴。）
林溪抬眼望过去。
赵露思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一身亮粉色的运动套装，头发扎成高马尾，正对着镜子涂口红。她身边的助理忙着给她整理行李箱，奢侈品牌的logo晃得人眼晕——光是爱马仕的包就摆了三个，比阿依在凉山见过的所有行李加起来都值钱。
察觉到视线，赵露思转过头，口红在唇角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她挑了挑眉，端着咖啡杯走过来，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却像踩在瓷砖上一样响。
赵露思“哟，林大小姐还真敢来啊。” （赵露思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扫过林溪怀里的帆布包，嗤笑一声，）“怎么？准备带着你的‘破烂’去韩国丢人现眼？”
林溪（林溪没抬头，指尖捻起一块司康饼）：“总比某些人只会用包撑场面强。”
赵露思“你说什么？” （赵露思的声音陡然拔高），“林溪，别以为你装死跳个楼，你爸挪用我家资金的事就能一笔勾销！”
林溪咬饼干的动作顿住了。
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有这段——林家与赵家在地产项目上竞争，林父为了赢，偷偷动了赵家注入的合作资金。原主大概是觉得羞耻，才对留学的事反应那么激烈。
林溪（她抬眼看向赵露思，对方眼里的敌意像淬了冰）：“商场上的事，让你爸和我爸去解决。用这种事攻击我，显得你很没底气。”
赵露思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以前的林溪要么歇斯底里地反驳，要么摔东西走人，从没这样平静过。
赵露思“你……” （赵露思一时语塞，随即冷笑，）“装什么成熟？到了首尔艺术大学，有你哭的时候。演艺系可不是靠家世就能混的。”
林溪“是不是混，你看着就知道了。” （林溪放下咬了一半的司康，站起身，）“登机口不同，先走了。”
她转身时，帆布包里的旧专辑硌了一下腰。像阿依在轻轻提醒她：别怂。
赵露思（走到门口，身后传来赵露思的声音）：“林溪，你那个包上的泥点，是上次在首尔追金泰亨的时候蹭的吧？真够狼狈的。”
林溪的脚步猛地顿住。
原来赵露思知道。知道她是粉丝，知道她去了签售会，甚至可能……知道那场车祸。
她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帆布包的带子，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彝语：
林溪“莫合。”
（麻烦了。）
不是对赵露思说的，是对那个在雨里奔跑的自己说的。麻烦你了，阿依，让你受委屈了。
登机广播响起时，林溪已经坐在了头等舱的座位上。 舷窗外的飞机缓缓滑向跑道，阳光把机翼镀成了金色。她从帆布包里拿出那枚银戒指，小心翼翼地放在小桌板上。
戒指上的月亮纹路在光线下闪闪发亮，像凉山夜晚最亮的那颗星。
旁边的座位传来动静，有人坐下了。林溪没在意，直到对方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戒指盒。
金泰亨“抱歉。”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带着点韩语特有的温柔尾音。）
林溪抬头，心脏骤然停跳。
男人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是深邃的棕色，看人时像含着一汪水——和广告牌上的金泰亨，一模一样。
他正弯腰捡她的戒指盒，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林溪的大脑一片空白，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溪（是他吗？真的是金泰亨吗？）
男人把戒指盒放在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手指上——她刚才没来得及把戒指戴回去，现在正空着。他的视线在她空荡荡的指尖停了两秒，又移开，声音隔着口罩传来，有点闷
金泰亨“你的戒指很特别。”
林溪猛地回神，慌乱地把戒指攥进手心，指尖烫得像着了火。她想开口说“谢谢”，可嘴唇哆嗦着，吐出来的却是一句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彝语：
林溪“卡莎莎。”
（谢谢。）
男人的动作顿住了。
金泰亨（他摘下口罩，露出完整的脸——高挺的鼻梁，清晰的下颌线，还有那双让阿依魂牵梦绕的眼睛。他看着林溪，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却没有不耐烦）：“抱歉，我没听懂。”
真的是金泰亨。
林溪（林溪感觉自己的耳朵在发烫，连忙用韩语补救）：“我说……谢谢。谢谢您。”
金泰亨（金泰亨这才笑了笑，眼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不客气。” （他指了指窗外），“第一次去韩国？”
林溪“嗯。” （林溪点头，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才没让自己因为过度紧张而发抖。）
金泰亨“去首尔艺术大学？” （他又问，目光落在她放在桌板上的录取通知书——刚才慌乱中掉出来的。）
林溪“是。”
金泰亨“那我们是校友。” （金泰亨的语气轻松了些，）“我是演艺系的前辈，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林溪的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校友？前辈？这些词以前只在粉丝论坛的幻想文里见过，现在竟然从金泰亨嘴里说了出来。
林溪（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我很喜欢您的歌”，或者“《Spring Day》循环了一百遍”，可最后只挤出一句）：“前辈……您好。”
金泰亨（金泰亨似乎觉得她有点可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叫我泰亨就好，你一直这样叫我会显得我很老的哦。＂
金泰亨（他刚说完，手机响了。接起电话时，他的语气变得轻快）：“柾国啊？我在飞机上……嗯，马上起飞了，你在宿舍等我就行。”
田柾国？
林溪的耳朵竖了起来，像只受惊的小鹿。
挂了电话，金泰亨看向她：“我朋友在催了。起飞后好好休息吧，韩国的时差需要适应。”
他说完，戴上眼罩，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林溪看着他的侧脸，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悄悄把掌心的银戒指重新套回手指，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些。
飞机开始滑行，巨大的推背感传来。林溪看向舷窗外，地面的景物越来越小，最后缩成模糊的色块。
凉山在身后越来越远，首尔在前方越来越近。
她低头看着手指上的银戒指，又看了看旁边睡着的金泰亨，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阿依，你看。
我们真的离星星很近了。
只是这一次，不用在雨里奔跑，不用怕赶不上签售会。
飞机冲上云霄时，林溪用彝语轻轻说了句：
林溪“兹莫格尼，泰亨。”
（祝你吉祥如意。）
声音轻得像叹息，被发动机的轰鸣吞没。她不知道的是，旁边的金泰亨虽然闭着眼，却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个陌生的音节——和刚才那句“卡莎莎”一样，带着某种山间的清澈感，像他去凉山采风时听到的歌谣。
他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又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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