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的赏花宴定在了四月的最后一天,那时天气回暖,园子里的各种花卉尽数开放,正是赏花的好时节。
办一场宴会,嘴上说起来容易,落到实处,却很有些事情要做,虽说小辈来客由家里几个小的各自邀请,各家夫人的请帖还是要大娘子来下,除了宾客名单,还有宴席上的菜肴、酒水、宾客座次安排、忌口食物等处处都要小心留意,是以这些日子大娘子忙得脚不沾地,并不得空约束如兰。原想着这丫头没了她看管,定是玩疯了,不料处理完几桩要紧的安排去瞧她时,却见这丫头老老实实坐在案前看书?
王若弗(盛紘正妻)我没看错,那是书吧?
大娘子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对着刘妈妈问道。
素月(刘妈妈)大娘子没瞧错,咱们五姑娘也会用功了呢!
刘妈妈笑答。
王若弗(盛紘正妻)这丫头,难得肯静下来学点东西,咱们走吧,不去扰她,省得一会儿又要在我跟前卖乖。
大娘子生怕自己上前去说话,如兰又找到了学不进去的由头,干脆转身离开。
夜间将安寝的时候,大娘子“呼啦”一声掀开被子坐起身招来刘妈妈,道
王若弗(盛紘正妻)不对劲!
素月(刘妈妈)大娘子,这是怎么了?哪里不对劲?
王若弗(盛紘正妻)如兰那丫头被我娇惯的,从来不是坐得住的性子,往日一提看书她便叫唤头疼眼疼,今日我不放心,着彩环悄悄看着她。你猜怎么着?
素月(刘妈妈)怎么着?
大娘子伸手往塌上一拍
王若弗(盛紘正妻)她看书竟整整看了一个时辰!
素月(刘妈妈)那这是好事儿啊,许是上回五姑娘与人行令输了,面子上过不去,这才想着多看书找补。
刘妈妈如此猜测。
王若弗(盛紘正妻)她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还能不知道她?那庄学究的课上她受的罚不比四丫头、六丫头少,官人和长柏平时里也没少说她,怎不见她就此用功?
大娘子不信,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若弗(盛紘正妻)我记得你家九儿同如儿身边的喜鹊似是关系不错?
素月(刘妈妈)是,喜鹊遇到不懂的事儿时向九儿问过两回,一来二去两人便好起来。
王若弗(盛紘正妻)那便叫九儿去同喜鹊套套话,看如儿最近都在做些什么,见了哪些人?小心些,喜鹊那丫头虽不如何精明,对如儿却是衷心得很,别叫她察觉了。
素月(刘妈妈)奴婢明日便叫九儿去办。大娘子这些日子为了赏花宴的事儿劳累了,早些安置吧。
刘妈妈小心地扶大娘子躺下,替她掖上了被角。
这厢大娘子屋里刚熄了灯,如兰那厢便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悄声问
盛如兰(盛家五姑娘)母亲那边睡下了吗?
喜鹊蹑手蹑脚出去瞧了一眼,回来禀告
喜鹊(如兰的丫鬟)姑娘,大娘子那边已经安置了。
盛如兰(盛家五姑娘)快,把言哥哥的信给我。
如兰急切道。
喜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袖笼里拿出信件,交给如兰。
“如兰妹妹芳鉴:如兰妹妹伶俐可爱,性子淳然,吾甚慕之。然吾与汝两家父辈不睦,涉及朝堂,其中纠葛错综复杂,恐非你我一时之力可改。未免妹妹名声受损,吾决意忍痛,暂与妹妹断联。待吾功成名就之时,或可解父辈之龃龉,成秦晋之好。妹妹秀外慧中,若能成就姻缘,自是吾三生有幸;然则汝青春年少,正当妙龄,不可耽于吾一人,若他日另遇良人,吾亦当真心祝福。伏愿妹妹喜乐安宁,一世无忧。言笔。”
读信至此,如兰已是泪流满面。喜鹊慌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拿出帕子给如兰拭泪。
如兰接过帕子,毫无章法地在面上胡乱抹了一通,眼泪越擦越多不说,反将半张脸都揉红了。
喜鹊(如兰的丫鬟)姑娘,究竟是怎么了?徐公子信上说了些什么?
喜鹊忍不住问道。
盛如兰(盛家五姑娘)以后都不用担心事情败露坏了名声了,言哥哥他…他不要我了…呜呜呜…
如兰长这么大,头一次体会到心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