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观察下来,林惊鹊凭借玉符的隐匿之效和高中部学姐的身份,倒是远远瞥见过王默几次。
那女孩身边果然多了一个常人看不见、只有巴掌大小、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娃娃”罗丽。她们在校园角落小声说话,偶尔王默还会对着空气手舞足蹈(旁人看来是自言自语),显然沉浸在魔法的秘密中。
林惊鹊谨记“只观察、不介入”的原则,按捺下好奇与隐隐的担忧,将所见通过玉符留影传回给了大师姐。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一个巨大的“障碍”摆在了林惊鹊面前——假期快结束了!
这日傍晚,林惊鹊坐在道观后院的老槐树下,托着腮帮子,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唉声叹气:“唉……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啊!感觉才下山几天,假期就要没了!下周就得回学校住校了……”
正在旁边石桌上研究新手机游戏的陆怀舟头也不抬地附和:“就是就是!山下的炸鸡奶茶还没吃够呢!住校多没意思,门禁早,规矩多……”
林惊鹊没理会二师兄对美食的怨念,她的小眉头紧锁着,烦恼的是观察任务:“住校的话,活动范围就限制在高中部了!想‘偶遇’观察小学部的王默,机会就少太多了!而且行动也不自由,晚上更不可能出来……”
她越想越觉得不行,猛地站起来,在院子里踱来踱去,“不行不行!这样观察任务效率太低了!师父又闭关,大师姐等着情报呢!”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成型。
晚饭时,林惊鹊扒拉着碗里的青菜,小眼神时不时瞟向端坐主位、仪态清冷的谢韫声,欲言又止。
谢韫声何等敏锐,放下玉箸,目光平静地看向她:“惊鹊,有事?”
林惊鹊立刻放下碗,凑到谢韫声身边,脸上堆起十二分乖巧又带着点撒娇的笑容:“大师姐~那个……你看啊,我这观察王默的任务,才刚开了个头,好多情况还没摸清楚呢!可是……这假期眼瞅着就没了,一住校,我……”
“想办走读?” 谢韫声直接点破了她的小心思,清冷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对对对!” 林惊鹊眼睛一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大师姐英明!就是这个意思!走读的话,我每天放学后时间就自由多了!可以更灵活地‘关注’王默放学后的动向!说不定还能‘偶遇’她回家路上,或者……靠近那家娃娃店附近看看!”
她补充着看似合理的理由,“山下学习资源也丰富点嘛,查资料也方便!住校太束缚了,不利于我……呃,学习和任务两不误!” 她努力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充分又正当。
陆怀舟在旁边听得眼睛放光,插嘴道:“对啊大师姐!让小鹊儿走读吧!这样她任务也方便!我……我可以负责接送她!” 他显然也惦记着能跟着下山。
谢韫声没有立刻回答。她端起手边的清茶,缓缓啜饮了一口,目光沉静,显然在权衡。
她深知林惊鹊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任务,但也明白住校对这年纪活泼好动的小师妹确实有些束缚。更重要的是,让林惊鹊长期留在山下,确实能更持续、更深入地观察那个“叶罗丽娃娃店”和王默的变化。
风险……有玉符护身,加上她自身就在山下,应可掌控。
“嗯。” 谢韫声放下茶杯,清冷的声音响起,“走读一事,可行。”
“耶!大师姐最好啦!” 林惊鹊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不过,” 谢韫声话锋一转,看向陆怀舟,“怀舟需留守道观。”
“啊?!” 陆怀舟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为什么啊大师姐?我也可以下山帮忙啊!保护小鹊儿,跑腿打杂都行!”
“道观不可无人看守。” 谢韫声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师父闭关,护山大阵虽自行运转,但日常维护、应对突发访客、照料药圃灵兽,皆需人手。你性子跳脱,留在山上,正好磨磨心性。”
她瞥了一眼陆怀舟瞬间蔫下去的脸,补充了一句,“山下若有需你出力之处,自会传唤。”
陆怀舟哀嚎一声,却也明白大师姐的决定不容更改,只能认命地耷拉着脑袋:“哦……知道了……”
林惊鹊同情地拍了拍二师兄的肩膀,但更多是计划得逞的开心。
决定走读的第二天,谢韫声便带着林惊鹊下了山。
林惊鹊本以为大师姐会带她去学校附近找个公寓租住,然而,谢韫声的车却直接开向了精英学校附近一个以环境清幽、安保严密著称的高档住宅区——“云麓苑”。
车子停在一栋环境雅致、绿树掩映的独栋别墅售楼处前。穿着职业套装的售楼经理早已恭敬地等在门口,见到谢韫声下车,立刻热情又不失得体地迎了上来:“谢总,您来了!您看中的那套样板间已经按您的要求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签约入住。”
“谢……总?” 林惊鹊跟在谢韫声身后,小声嘀咕,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她知道大师姐在山下有产业,但没想到排场这么大?
谢韫声只是微微颔首,对经理道:“带路,看看。”
经理殷勤地将两人引至小区深处一栋位置极佳、带独立小院的现代中式别墅前。
别墅是精装修,风格简约大气,融合了新中式元素,家具电器一应俱全,连生活用品都备齐了,显然随时可以拎包入住。
“大师姐……这……这是要买下来?” 林惊鹊看着宽敞明亮的客厅、设施齐全的厨房、甚至还有专门的静室和书房,有点懵。这可比道观的条件好太多了!
“嗯。” 谢韫声在别墅里走了一圈,检查了一下安保系统和周围环境,显然很满意。
“租住多有不便,亦不安全。此处环境清静,离你学校步行只需十分钟,安保完善,适合居住,也便于……你执行任务。” 她最后一句话压低了声音。
这里离叶罗丽娃娃店所在的旧城区有一段距离,但交通便利,且足够隐蔽安全。
在售楼经理恭敬的目光和效率极高的服务下,谢韫声几乎没有太多犹豫,直接签署了购房合同。
整个过程雷厉风行,签字、转账一气呵成,充分展现了商界精英的决断力与雄厚财力。林惊鹊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深刻感受到了大师姐在山下世界的能量。
当天傍晚,林惊鹊就欢天喜地地搬进了这栋属于她(名义上属于谢韫声)的新家。
柔软的大床、明亮的落地窗、现代化的卫浴……一切都让她感觉像在做梦。
谢韫声没有立刻离开。她检查了别墅的阵法(她自己暗中布置的简易防护和隔音结界),又给了林惊鹊一张额度可观的银行卡和一些现金:“日常用度,不必节省。学业不可荒废。观察之事,务必谨慎,安全第一。”
她将一枚小巧的、刻着玄奥纹路的玉牌放在客厅茶几上,“若有紧急情况,捏碎此牌,我无论身在何处,皆可感应。”
“嗯嗯!谢谢大师姐!我会小心的!” 林惊鹊抱着柔软的抱枕,用力点头,心里暖暖的。
安顿好林惊鹊,谢韫声驱车返回山上。
道观前,陆怀舟正百无聊赖地拿着扫帚扫着并不存在的落叶,一脸生无可恋。
谢韫声下车,走到他面前,将一枚古朴的青铜令牌递给他:“此乃‘青鸾令’,可临时调动护山大阵三成之力,亦可感应道观内外异常。好生看管门户,照料一应事务。勤加修炼,勿要懈怠。” 她的语气带着托付的郑重。
陆怀舟接过沉甸甸的令牌,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阵法威能,顿时觉得责任重大,那点小委屈也消散了不少,挺直腰板:“是!大师姐放心!我一定看好家!等师父出关!”
谢韫声微微颔首,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石室,身影便消失在返回山下的夜色中。
她的公司总部就在这座城市,山下有别墅,如今小师妹也安顿在那里,她自然也需要在山下坐镇。
清晨的阳光透过“云麓苑”别墅的落地窗,洒在书桌上摊开的课本上。林惊鹊咬着笔杆,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窗外——精英学校的方向。
自从开始走读,她的生活便多了一项隐秘的任务。每日课间,她会借着去小卖部或操场散步的名义,有意无意地绕到小学部附近。
王默的身影并不难寻。那个曾经有些怯懦的小女孩,如今眉宇间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与隐秘。她时常一个人躲在花坛边,对着空气小声说话,偶尔还会做出一些奇怪的手势,像是在施展什么魔法。林惊鹊的灵觉能清晰捕捉到她身上那股与罗丽娃娃相连的、甜腻却暗藏滞涩的能量波动,如同附着在灵魂上的藤蔓,正随着时间推移,悄悄加深着印记。
“又在跟那个娃娃说话吗……”林惊鹊隐在香樟树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大师姐给的玉符。符箓温润,提醒着她“只观察,不介入”的指令。她将王默与娃娃互动的画面、能量波动的细微变化,一一通过留影符记录下来,传回给谢韫声。
一周过去,平静的观察期被一个新发现打破。
那天放学,林惊鹊刚走出高中部校门,目光便被不远处一辆奢华的黑色轿车吸引。并非车本身有多特别,而是车旁那个穿着精致公主裙、抱着一个蓝孔雀玩偶的女孩——陈思思。
陈思思是学校里有名的富家千金,成绩优异,气质高傲,却总显得有些孤单。此刻,她正背对着车门,小声对着怀里的孔雀玩偶说着什么,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惊奇与依赖的复杂神情。
林惊鹊的灵觉瞬间绷紧!
那股萦绕在陈思思身上的能量波动,与王默身上的如出一辙!同样的甜腻,同样的带有异界气息,同样……在灵魂深处留下了若隐若现的印记!只是陈思思的能量似乎更偏向于清冷的蓝色调,与王默的粉色截然不同,却同源同宗!
“又是一个……”林惊鹊眉头紧锁,心脏微微沉了下去。
她不动声色地靠近,借着人群掩护,清晰地看到陈思思对着空气伸出手,一道微不可察的蓝色光丝闪过,车旁一片落叶竟凭空悬浮起来,旋转着落入她掌心。陈思思眼中闪过欣喜,立刻将孔雀玩偶抱紧,仿佛那是她最大的秘密。
林惊鹊悄然退后,指尖按在玉符上,将这新发现紧急传回。一个是普通家庭的迷糊女孩,一个是家境优渥的骄傲公主,两个看似毫无交集的孩子,都与那“叶罗丽娃娃店”产生了联系。这绝不是巧合!
接下来的几天,林惊鹊的观察范围扩大到了陈思思身上。她发现陈思思也会在放学后,绕路走向那片旧城区的方向,只是每次都在校门口被管家接走,未能深入。但林惊鹊能感觉到,陈思思与她的“孔雀仙子”之间的联系,正以惊人的速度加深,甚至偶尔会在课堂上走神,指尖浮现微弱的蓝光。
两个孩子,两种能量,同一种诡异的契约模式。林惊鹊的心越来越沉。这已经不是个案,而是有预谋的扩散!那些娃娃,到底是什么?那所谓的“叶罗丽魔法”,究竟在以何种方式影响着这些孩子的灵魂?
她将观察到的一切,包括两个孩子身上能量的异同、行为的变化,都详细记录并汇报给谢韫声。大师姐的回复依旧简洁:“继续观察,勿轻举妄动。”
可林惊鹊看着校园里那些无忧无虑的孩子,再想到王默和陈思思眼中偶尔闪过的、与年龄不符的迷茫和亢奋,心中那股守护者的本能便按捺不住地翻涌。她能“看”到那些缠绕在她们灵魂上的能量丝线,正一点点变得坚韧,仿佛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将这些孩子拖向某个未知的深渊。
“不行……”一个念头在她心中逐渐清晰,“光看下去,根本无法弄清那娃娃店的底细!那些能量波动越来越强,谁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她想起王默差点被砸中的惊险,想起陈思思抱着玩偶时那近乎偏执的依赖,想起那娃娃店深处散发出的、让她灵魂本能排斥的异质气息。
“必须去看看。”林惊鹊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