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蓝绿色的火焰在火把上剧烈跳动，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像一群扭曲挣扎的鬼魅。瑞恩握紧铁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与通道深处的脚步声重合，每一次震动都让地面微微发麻。艾比盖尔的弓弦已经拉满，箭尖对准通道尽头的黑暗，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 那麻袋滴落的液体在地面腐蚀出的痕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所过之处，连坚硬的黑曜石都泛起了泡沫。​

“它停下了。” 黄衣小伙突然低声说，盾牌边缘的火焰映出他紧绷的侧脸。众人屏住呼吸，果然，那沉重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只剩下麻袋里传来的微弱呜咽，像受伤的幼兽在呻吟。红衣小 Z 突然捂住嘴，强忍着才没哭出声来 —— 那呜咽声里，夹杂着一丝熟悉的语调，像极了之前失踪的小镇居民。​

瑞恩瞳孔里的银圈缓缓转动，试图穿透前方的黑暗。当银光照亮通道尽头时，他倒吸一口凉气 —— 那是个高大的身影，全身覆盖着暗褐色的鳞片，像是用凝固的血液铸成，巨斧上的锈迹里嵌着碎骨，背后的麻袋用铁链捆着，袋口露出一缕金发，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脸，半边覆盖着银灰色的面具，面具上刻满了眼睛图案，另半边脸则布满了银白色的纹路，与瑞恩手腕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是你……” 瑞恩的声音干涩，铁剑几乎要从手中滑落。他认出了那柄巨斧 —— 在小镇的铁匠铺里见过同款，属于镇上最勇猛的猎人，三天前外出狩猎后就再也没回来。​

面具人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起头，面具下的眼睛射出一道红光，扫过瑞恩的脸。当红光触及瑞恩瞳孔里的银圈时，突然像水遇烈火般蒸发，面具人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猛地后退一步，巨斧在地面划出一道火星。​

“别过来！”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一种不属于人类的低沉共鸣，“第七个…… 你果然来了。”​

艾比盖尔的箭尖微微下垂：“你认识我们？麻袋里是什么？”​

面具人低头看向背后的麻袋，肩膀剧烈颤抖起来，铁链摩擦的声响里夹杂着牙齿打颤的声音：“她不该在这里…… 你们都不该来……” 他猛地扯开麻袋口，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 那是镇上的面包师女儿，三天前和猎人一起失踪的女孩，此刻她双目紧闭，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脖颈上有一圈淡红色的勒痕，与壁画上少年胸口的伤口位置完全一致。​

“她还活着！” 红衣小 Z 惊呼着想要冲过去，却被黄衣小伙一把拉住。黄衣小伙指着女孩的手腕，那里有一圈正在发光的银纹，正顺着血管向上蔓延，“她被感染了，和瑞恩一样。”​

瑞恩突然注意到，面具人巨斧的刃口上刻着一行小字，与石门上的眼睛图案形成了完整的句子：“银瞳为匙，鲜血为锁。”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银纹已经蔓延到了手肘，每当面具人说话时，那些纹路就会像活物般蠕动，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传来一阵碎裂声，像是玻璃被敲碎的脆响。面具人脸色骤变，猛地转身看向黑暗：“它们追来了！快毁掉壁画！”​

瑞恩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艾比盖尔突然搭箭射向壁画上的发光长剑。箭矢穿透壁画的瞬间，整面墙突然震颤起来，蓝绿色的火焰骤然熄灭，通道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瑞恩瞳孔里的银圈在发光，照亮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 那些流血的壁画正在剥落，露出后面的石壁，石壁上布满了孔洞，无数只眼睛从孔洞里探出来，死死盯着他们，瞳孔里闪烁着与凋灵骷髅相同的红光。​

“它们一直藏在墙里！” 艾比盖尔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摸索着点燃另一支火把，却发现火焰变成了纯黑色，“这不是通道，是陷阱！”​

黑色火焰照亮了更可怕的真相：通道两侧的石壁正在向内收缩，那些孔洞里伸出了锁链，锁链末端挂着生锈的铁钩，正朝着众人缓慢移动。面具人挥舞巨斧斩断袭来的锁链，铁链落地时发出的声响里，夹杂着骨骼碎裂的脆响 —— 那些锁链竟是用白骨编织而成的。​

“壁画是封印！” 面具人嘶吼着将巨斧砸向墙壁，“毁掉祭坛图案，快！”​

瑞恩这才看清，壁画最深处隐藏着一幅被血污覆盖的图案：七个银瞳人围成一圈，将一个少年钉在祭坛上，少年的胸口插着一柄发光的剑，剑刃上滴落的血珠里，浮着无数只眼睛。而在图案的角落，画着一扇破碎的门，门后是翻滚的岩浆和无数只伸出的手 —— 那是 Nether 的入口。​

“祭坛上的少年是第一个容器！” 瑞恩的声音因震惊而变调，他终于明白守眼人那句话的含义，“我们都是祭品，用来修补 Nether 的裂缝！” 他举起铁剑，对准图案中少年的胸口，银瞳里射出的光芒与剑刃产生了共鸣，铁剑突然发出刺眼的金光，与守眼人权杖上的宝石色泽完全一致。​

当剑刃触及壁画的瞬间，整个通道剧烈震动起来，那些从孔洞里伸出的锁链突然绷直，将面具人死死缠住。面具人发出痛苦的嘶吼，半边脸上的银纹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腐烂的肌肉：“快…… 走……” 他猛地将巨斧扔向瑞恩，“用它…… 砍断锁链……”​

巨斧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斧柄上的眼睛图案突然亮起，与瑞恩瞳孔里的银圈产生了共鸣。瑞恩下意识地接住巨斧，却发现斧柄异常冰冷，像是握着一块寒冰。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斧柄上的凹槽时，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七个银瞳人站在祭坛前，为首的老者将剑刺入少年胸口，少年的血顺着剑刃流入地下，Nether 裂缝发出凄厉的惨叫。​

猎人抱着面包师女儿跪在祭坛前，面具人举着巨斧，却迟迟不敢落下。​

守眼人躺在水晶球里，胸口的伤口正在愈合，银线从他的血管里流出，缠绕住裂缝中伸出的手。​

“它们在利用血祭加固封印！” 瑞恩猛地回过神，巨斧上的眼睛图案突然射出一道红光，照亮了通道尽头的石门 —— 那扇门正在融化，岩浆般的暗红色液体顺着门缝渗出，将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沟壑。​

凋灵骷髅的嘶吼声从门后传来，比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次都要密集。艾比盖尔突然指着面具人的后背，那里的麻袋正在蠕动，面包师女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瞳孔里闪烁着与凋灵骷髅相同的红光，嘴角的微笑咧到了耳根：“它饿了……”​

面具人发出绝望的呜咽，锁链已经嵌入了他的皮肉，银纹从伤口处涌出，在他背后组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图案：“她早就死了…… 从被选中的那天起……” 他突然看向瑞恩，眼神里混杂着哀求与恐惧，“砍断我的头，用我的血……”​

瑞恩握紧巨斧，却发现斧刃正在吸收他的血液，银纹顺着斧柄爬上他的手臂，与面具人背后的眼睛图案形成了完整的符号。通道尽头的石门已经完全融化，一只覆盖着鳞片的巨手伸了进来，五指上戴着铁环，铁环上刻着与水晶球相同的符号 —— 那是凋灵骷髅首领的手，它竟然突破了守眼人的封印！​

“没时间了！” 黄衣小伙举着盾牌顶住袭来的锁链，盾牌上的火焰正在被银纹吞噬，“瑞恩，动手！”​

瑞恩举起巨斧，却在落下的瞬间看到了面具人面具下的脸 —— 那是张与守眼人极为相似的脸，左眼灰蓝，右眼银白，只是此刻右眼已经溃烂，流出银白色的脓液。他突然明白过来，面具人就是壁画上的第七个容器，是守眼人的兄弟，是所有银瞳人的宿命。​

巨斧最终还是落下了，却没有砍向面具人，而是劈向了通道顶部的水晶吊灯。那盏吊灯由无数只眼睛形状的水晶组成，正是之前穹顶星座图案的微缩版。水晶碎裂的瞬间，所有的锁链突然失去了力气，面具人瘫倒在地，背后的眼睛图案开始发光，与瑞恩瞳孔里的银圈融为一体。​

“原来…… 钥匙是两把……” 面具人在银白的光芒中逐渐透明，他的声音变成了守眼人的语调，“裂缝在祭坛下面…… 别让她……”​

话音未落，面包师女儿突然从麻袋里窜出，像只蜘蛛般爬向通道尽头，她的指甲变得尖利如刀，脖颈上的勒痕裂开，流出银白色的血液。凋灵骷髅首领的巨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将她拖向岩浆般的黑暗，而她却回头对瑞恩露出了一个微笑，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出了三个字：“来找我。”​

石门彻底坍塌，岩浆的热浪扑面而来。瑞恩握着巨斧站在原地，银瞳里映出面具人消失的地方 —— 那里留下了半块银灰色的面具，面具内侧刻着一张地图，标注着祭坛下方的位置，而地图的角落，画着一只正在流泪的眼睛，眼眶里写着 “第七”。​

黄衣小伙拉着他向后退，艾比盖尔用断箭在地上画出通道的结构：“这里是个漏斗，所有被感染的人都会被引到祭坛。” 她指着地上的血迹，那些血迹组成了与水晶球相同的星座图案，“面包师女儿是祭品，我们是钥匙。”​

红衣小 Z 突然指向瑞恩的巨斧，斧刃上的血迹正在形成新的图案 —— 那是一扇门，门后站着七个银瞳人，他们的胸口都插着发光的剑，而最右边的那个人，面容与瑞恩一模一样。​

通道开始坍塌，岩浆的热浪越来越近。瑞恩握紧巨斧，面具上的地图在银瞳的光芒中逐渐清晰，祭坛下方的位置，赫然标注着 “Nether 之心” 四个大字。他知道，他们必须跟着面包师女儿的踪迹走下去，哪怕前方是比凋灵骷髅更可怕的深渊 —— 因为那半块面具正在发烫，与他胸口的位置产生了共鸣，那里有一道从未察觉的伤疤，此刻正渗出银白色的血珠。​